男子回家,见妇人落难而相助,妇人说你马上会惹出大祸
作者:风骨故事会 时间:2025-12-15 01:30:04
乾隆四十二年的端阳节,保定府地界滴雨未下。日头毒得能晒化铜锁,村口老槐树的叶子蔫得跟败絮似的。王二牛蹲在土墙根下啃凉粽子,粽叶上的露水早蒸成了白汽。
"二牛哥!"邻家小妹翠莲晃着羊角辫跑来,"村东头槐树底下躺着个晕过去的女人!"
王二牛把半块粽子塞进嘴里,抄起锄头就往村东头跑。鞋底子踢起的黄土跟冒烟似的,迷得人睁不开眼。转过土岗子,果然见个穿靛蓝布衫的妇人斜倚在槐树上,脸蛋子白得跟宣纸似的。
"这位大嫂!"二牛蹲下身推她肩膀,触手滚烫。妇人猛地睁开眼,瞳孔里泛着琥珀色的光,吓得二牛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"后生……"妇人喉咙里像堵着棉花,"给我口水喝……"
二牛摸出腰间葫芦,手抖得泼出小半壶凉开水。妇人就着葫芦嘴咕咚咕咚往下灌,喉头滚动得跟咽刀子似的。喝完水突然抓住二牛手腕,指甲尖利得能划破布衫:"你马上会惹出大祸!"
二牛甩了两下没甩开,急得直蹦高:"大嫂这是说的啥话?我王二牛平生没做过亏心事!"
"亏心事?"妇人冷笑一声,嘴角勾起个诡异的弧度,"你爹王德发二十年前在槐树底下埋过东西吧?"
二牛后脖颈子瞬间麻了。他爹临终前确实交给他块玉佩,说是从老坟地里挖出来的,让他务必藏在贴身处。可这事除了族长没人知道,这妇人咋……

"别问了。"妇人突然松手,从袖子里摸出个油纸包塞给二牛,"今夜子时,把这东西埋在村口石碾子底下。记住,要倒着埋,头朝西。"说完起身就走,蓝布衫在风里飘得跟水鬼似的。
二牛追出两步,妇人早没影了。低头看油纸包里裹着团黑乎乎的东西,凑近一闻,腥得直冲脑门。
当夜,二牛揣着油纸包往村口摸。月亮让云彩遮得严严实实,石碾子底下趴着只癞蛤蟆,鼓着眼睛冲他喷气。二牛刚要动锄头,后脖颈子突然挨了家法——他爹留下的枣木棍。
"混账东西!"族长王老汉从黑影里蹿出来,白胡子抖得跟纺车似的,"这是要动龙脉?"
二牛吓得差点尿裤子:"大爷爷,我……我是埋东西……"
"埋啥?"王老汉夺过油纸包,油灯下露出团干瘪的蝙蝠翅膀,翅膀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咒,"这是阴符!谁给你的?"
二牛支支吾吾不敢说话。王老汉突然盯着他脖颈子:"玉佩呢?"
二牛慌忙去摸,贴身挂的玉佩早不翼而飞。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,想起白日里妇人琥珀色的眼睛,突然觉得后槽牙发酸。
"二十年前你爹从槐树底下挖出玉佩,当晚就死了三个抬棺的。"王老汉压低嗓子,"那树成精了,专吸人魂魄。你爹用血画了镇魂符,把玉佩和符纸一起埋了……"
二牛腿肚子转筋,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:"那……那妇人……"

"八成是树妖变的!"王老汉抄起锄头就要刨石碾子,"快把阴符烧了,天亮请道士来……"
话音未落,村东头突然炸起团绿光。槐树底下浮出个女人影子,蓝布衫在夜色里飘得跟招魂幡似的。王老汉的锄头哐当掉在地上,喉咙里咯咯作响,像掐着只老公鸡。
二牛再睁眼时,天光大亮。石碾子底下啥也没有,王老汉直挺挺躺在旁边,白胡子沾满露水。二牛摇他胳膊,惊见老人后脖颈子印着个血红手印,跟妇人抓他时留的印子一模一样。
"造孽啊!"二牛踉跄着往家跑,撞见翠莲挎着篮子往村西头去。"二牛哥,"翠莲神秘兮兮地凑近,"你知道村口老井半夜冒血水不?我娘说……"
二牛脑子里轰的一声。昨夜里他分明看见井台边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,冲他招手。当时以为是眼花,现在想来……
"还有更邪门的!"翠莲压低声音,"李寡妇家公鸡打鸣打的是《哭丧调》!昨儿个张木匠去刨槐树,斧头下去溅出来的不是木屑,是……"
"是啥?"二牛喉咙发紧。
翠莲突然指着二牛身后:"你……你脖子上挂的啥?"
二牛一摸,那枚失踪的玉佩不知何时又回来了,玉面上浮着层血丝,凑近细看,血丝竟勾勒出妇人琥珀色的瞳孔。

晌午时分,二牛揣着玉佩摸到村后乱葬岗。野狗在枯草丛里打转,乌鸦叫声像哭丧。玉佩突然发烫,指引他扒开座荒坟,里头躺着个穿靛蓝布衫的稻草人,胸口插着三根桃木钉。
二牛刚要拔钉子,手腕子突然被抓住。回头见个白胡子老道,道袍上沾满槐树叶:"后生,这钉子拔不得。二十年前王德发刨了槐树根,惊了山神座驾,才用玉佩镇着……"
二牛腿一软跪在地上:"那……那妇人……"
"山神巡游,化作人形警示。"老道捻须轻笑,"可你爹造的孽,终究要应在你身上。"说着拂尘一扫,荒坟里飘出团蓝光,正是白日里消失的妇人。
二牛刚要开口,老道突然变色:"快看村口!"
只见老槐树下聚着百十号人,王老汉被麻绳捆在树上,嘴里塞着破布。树干裂开大缝,涌出黑水,里头浮着半张人脸——正是二牛爹临终时的模样。
二牛疯了一样往村口跑,玉佩在胸口撞得生疼。离槐树还有十步远,黑水突然沸腾,伸出无数黑手抓向人群。翠莲的羊角辫让黑水沾到,瞬间变成雪白,尖叫着往二牛怀里钻。

二牛举起锄头,玉佩突然发出红光。黑水里的黑手突然调转方向,抓住张木匠的脚踝往树洞里拖。木匠媳妇扑过来拉人,让黑水沾了半边脸,转眼皮肉溃烂,露出森森白骨。
"都住手!"二牛举着玉佩冲进人群。绿光红光交织成网,罩住整棵槐树。树洞里的哭嚎声越来越响,像有无数冤魂在嘶吼。
老道不知何时出现在树顶,盘腿而坐:"王二牛,你爹欠山神的债,该还了。"说着抛出根红绳,系在玉佩上。玉佩突然炸裂,里头掉出个血糊糊的婴孩,额角长着块青色胎记——跟二牛的一模一样。
人群炸开了锅。王老汉突然挣脱麻绳,指着二牛狞笑:"二十年前就该掐死这孽种!"原来二牛并非王德发亲生,而是槐树精转世,当年王德发刨树根时,树根里裹着个男婴……
二牛看着地上啼哭的血婴,耳边响起妇人白日里的话:"你马上会惹出大祸。"玉佩碎片突然腾空而起,拼成个血字——逃。
村口刮起阴风,槐树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响。二牛抱起血婴转身就跑,身后传来山崩地裂的声响。玉佩红光引着他奔向乱葬岗,老道在坟头等候,怀里抱着穿蓝布衫的稻草人。
"往西走。"老道把稻草人塞进二牛怀里,"带着山神的诅咒,去应你的劫数。"
二牛刚要开口,乱葬岗的野狗突然集体长嚎。血婴额头的胎记泛起青光,指向西方——那里飘着团乌云,云里若隐若现着妇人的蓝布衫……
二牛抱着血婴深一脚浅一脚往西走,后脖颈子汗毛根根竖立。血婴的啼哭声跟夜猫子叫春似的,惹得野狼在荒岗子上打转转。月亮升到中天时,前头现出座破庙,山门歪得跟醉汉似的。

"您猜怎么着?"破庙里突然蹦出个佝偻老头,白眉毛长得能扫地上的鸡屎,"这孽障可算让我逮着了!"
二牛倒退三步,锄头横在胸前:"您……您是谁?"
老头啐口唾沫,烟袋锅子敲得石阶当当响:"老道是你爹的师兄!当年王德发刨了山神座驾,我让他拿玉佩镇着槐树精,这挨千刀的居然把精魄养在自家儿子身上!"
二牛腿肚子转筋,怀里的血婴突然咧嘴笑,露出米粒似的尖牙。老头烟袋锅子直哆嗦:"看见没?槐树精要借尸还魂!"
与此同时,保定府地界炸开了锅。老槐树连夜长出三张人脸,树洞淌出的黑水聚成水鬼模样,拽着村民往树洞里钻。张木匠让黑水舔了手指头,半夜三更在院子里学驴叫,拿斧头砍自家门框。
"得请神婆啊!"王老汉裹着生鸡血,在村口又蹦又跳,"当年就该拿这孽种祭树!"
翠莲她娘突然尖叫着冲出人群,发髻散开跟疯婆子似的:"别请神婆!请……请钟馗!"说着从灶膛里扒出个黑陶罐,里头供着个泥塑的钟馗像,眼珠子竟是活的!
二牛跟着老头钻进破庙后殿,供桌上摆着个青铜香炉,里头插着三根哭丧棒。血婴突然伸手抓向香炉,被二牛一把攥住手腕,手心烫得能烙饼。

"孽障!"老头从供桌底下抽出个黄布包,"这是你爹的遗书。"
二牛抖开黄布,上头血字歪歪扭扭:"槐生槐生,二十载偿。精魄转世,钟馗镇场。"落款是王德发的血指印。
"钟馗像在你家供了三代人了吧?"老头敲烟袋,"当年山神巡游,见你王家三代人日夜诵经,才允了转世的机会。"
二牛突然想起端午节贴钟馗像的习俗,往年都是他爹带着全家磕头。血婴突然咯咯笑起来,指着他脖子上的红绳直蹬腿。
庙外突然刮起阴风,破窗纸哗啦作响。老头脸色骤变:"槐树精追来了!"说着拽着二牛钻进地窖,血婴的哭声震得土簌簌直落。
地窖里供着尊丈高的钟馗木雕,眼珠滴溜溜乱转。老头把血婴放在供桌上,钟馗的木剑突然泛起青光。血婴额头的胎记开始渗血,汇聚成个扭曲的人脸。
"钟馗在此!"老头挥起桃木剑,剑尖点在血婴眉心。血婴突然张嘴吐出个玉牌,正是二牛丢的那块,玉面上浮出妇人琥珀色的瞳孔。
"山神显灵!"二牛刚要磕头,玉牌突然炸开,里头飘出个穿蓝布衫的虚影。虚影跪在钟馗像前,额头贴地:"多谢神君点化。"
原来妇人本是山神座下玉女,二十年前王德发刨树根时,她正押解槐树精途经此地。槐树精逃入王德发体内,玉女为镇住精魄,只得将转世灵童托生于王家。

"你爹用玉佩镇着精魄,自己却中了树毒。"老头叹道,"如今槐树精借血婴重生,钟馗像显灵,正是收妖的好时机。"
二牛摸着怀里的红绳,突然想起端午贴钟馗像时,他爹总要念叨"积善之家"。血婴突然抓住他的手指,胎记化作朵莲花,绽开时露出妇人含泪的笑脸。
庙外传来山崩地裂的响动,老槐树连根拔起,化作百丈高的妖怪,黑水如暴雨倾盆。钟馗木雕突然活过来,提剑跃出地窖,与槐树精战作一团。
二牛抱着血婴冲出破庙,见钟馗一剑斩断妖怪根茎,黑血喷涌成河。血婴突然放声大哭,每滴眼泪落地都长出株绿芽,转眼荒岗子变成林海。
"孽债已偿。"玉女虚影抚过二牛脸庞,"槐树精用二十年道行,换得王家三代善缘。"说着化作青光,没入血婴眉心的莲花印。
二牛带着血婴回村时,老槐树只剩个树桩,村民在钟馗像前焚香叩首。王老汉跪着爬到二牛跟前,磕头如捣蒜:"当年我昧了良心……"
二牛扶起老人,血婴突然咯咯笑着抓向王老汉的额头。众人惊呼中,血婴手心浮现出王德发的血字:"父债子偿,善缘永继。"
从此保定府风调雨顺,村口竖起座钟馗塔,塔下压着槐树精的残骸。二牛将血婴收作义子,每逢端午便在塔前焚香,教孩子念诵"积善之家,必有余庆"。

二十年后,血婴长成俊秀后生,额头的莲花印时隐时现。某夜雷雨交加,钟馗塔突然迸裂,塔里飘出个蓝布衫的虚影,向二牛作揖而去。
二牛望着虚影消失的方向,耳边仿佛又响起玉女的叮嘱:"莫忘初心,方得始终。"血婴后生突然指着天空:"爹,看!"
乌云散去,月亮圆如银盘。荒岗子上的林海泛起青光,隐约可见玉女抱着钟馗剑,在树影间回眸而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