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间故事:男子深山救白狐,后却被未婚妻悔婚,白狐:谢谢你成全
作者:燕子归青 时间:2025-06-23 00:14:21
腊月里的燕山支脉裹着一层铁灰色,北风卷着雪粒子抽得人脸生疼。张三拄着榆木杖深一脚浅一脚往家赶,怀里揣着半块硬成石头的玉米饼。转过山坳时,忽听得枯草丛里传来窸窣声,夹杂著细若游丝的呜咽。
"哪个遭瘟的在那儿装神弄鬼?"张三壮着胆子喝道,抄起腰间的铜烟锅。雪地上蓦地窜出个白影,竟是只毛色胜雪的白狐,后腿卡在了捕兽夹里,蓝幽幽的眼珠蒙着层水雾。
张三蹲下身时,那突然开口:"恩公若能相救,小女子必结草衔环相报。"声音清脆如檐下冰棱相击,惊得张三一屁股坐在雪地上。
"狐仙显灵了!"他哆嗦着掰开捕兽夹,见那白狐后腿血肉模糊,忙撕下衣襟裹伤。白狐突然舔了舔他手背:"三日后村口老槐树下相见,切记。"说罢化作青烟遁入雪幕。
张三揣着留下的半截狐尾回到村头,正撞见媒婆王婶挎着红漆盒往村长家去。"张三啊,你那未婚妻翠花怕是留不住了。"王婶神秘兮兮凑近,"东沟李财主家来提亲了,给的聘礼能埋了你们老张家三进院。"
张三心里咯噔一下,想起今早收到的退婚书。红纸上墨迹未干,写着"姻缘天定不可逆,自此山水不相逢"。他攥着信纸冲进村长家,正撞见翠花她爹笑得见牙不见眼,李财主的管家正在清点聘礼。
"张三哥,你莫怪俺。"翠花躲在雕花屏风后,腕子上的翡翠镯子撞得叮当响,"人往高处走,水往低处流,你山上采的药材哪比得上李老爷家的绫罗绸缎?"
张三盯着她鬓边的赤金簪子,想起去年雪夜她发着高烧,自己背她翻过三道山梁去看郎中。刚要开口,院里突然飘来股若有似无的檀香味,白狐的虚影在房梁上闪了一闪。
是夜,张三在祖屋油灯下摆弄那截狐尾,绒毛在烛光里泛着银辉。窗外突然传来细碎脚步声,白狐化作红衣女子推门而入,发间簪着朵白梅。
"恩公莫恼,那翠花原是你命里劫数。"女子指尖轻点,墙上显出幻象:李财主的新婚夜,翠花被灌了哑药锁进柴房,李少爷早与丫鬟珠胎暗结。张三惊得打翻灯盏,火苗窜上狐尾竟自熄了。
"明日你去后山挖那株百年人参,根部系着红绳的便是。"白狐转身化作青烟,"记住,鸡鸣三遍前必须连根挖出。"说罢留下股冷香,案头多了包金疮药。
张三扛着镢头摸黑上山,月光下那株人参泛着玉色荧光,红绳在风中轻晃。刚刨了半指深,忽听得身后传来窸窣声。转头望去,翠花披头散发站在三丈外,手里攥着把剪刀。
"你个没良心的,李老爷给的金镯子能当十亩地!"她突然尖叫着冲过来,"挖什么劳什子人参,跟我去县城享福!"剪刀寒光直取张三咽喉。
千钧一发间,白狐虚影自月下掠过,翠花突然摔进雪窝。张三再回头时,人参已不翼而飞,唯有红绳在雪地上摆成八卦图案。远处传来李财主家哭丧似的唢呐声,听说新过门的少奶奶吊死在梁上,手腕系着半截红绳。
村长带着人闯进张家祖屋时,张三正对着空酒坛发愣。白狐昨夜托梦说要去渡劫,留下支玉簪可召唤三次。酒坛底压着张黄符,墨迹写着:"三更莫出门,见血莫回头。"
"好你个小子!"村长抖着退婚书,"李财主说你在山上使妖法害他儿媳,跟我去县衙走一趟!"衙役们如狼似虎扑来,张三忽然想起白狐的话,掏出玉簪往地上一插。
霎时狂风大作,漫天雪粒凝成冰锥悬在众人头顶。白狐虚影在县太爷惊堂木上现形,一声长啸惊得衙役们四散奔逃。村长跪在雪地里直磕响头,说看见翠花化作厉鬼索命。
张三再上山时,那株百年人参原地开了朵并蒂莲,花心里躺着对玉锁。白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:"恩公可愿拿左锁去当铺换银钱?"他摇头,却见右锁刻着"李"字,正是翠花棺木里的陪葬品。
下山路上,王婶挎着新漆盒迎面走来:"张三啊,城里王员外家小姐得了怪病,说要寻个采药人冲喜……"话未说完,白狐虚影突然撞翻妆奁盒,胭脂水粉撒了满雪地。
正月十五的月亮圆得滴水,张三攥着玉锁站在王员外家朱门前。门楣上红灯笼晃得人眼晕,八抬喜轿里传出阵阵咳嗽,像漏气的风箱。
"新郎官接亲喽——"
媒婆王婶的尖嗓门刺破夜色,张三隔着盖头看见新嫁娘瘦得手腕像芦柴棒。喜烛高照的洞房里,王小姐突然攥住他手腕:"官人莫怕,我知你不是自愿。"声音清凌凌的像山涧水。
窗外突然炸响惊雷,暴雨倾盆而下。王小姐剧烈咳嗽起来,襟口渗出黑血。张三想起白狐的叮嘱,掏出玉簪往地上一插,霎时满屋檀香缭绕,墙上显出白狐虚影。
"孽障还不现身!"虚影长啸着扑向房梁,抓下个吊睛白额的山精。那妖怪现出原形,竟是李财主家失踪的账房先生,因贪墨银两被灭口,怨气凝结成妖。
"多谢恩公超度。"王小姐咳出块黑石,脸色渐润,"家父为试人心设下此局,那妖怪专害贪财好色之徒。"说着褪下腕间玉镯,与张三手中的玉锁严丝合缝。
三日后,张三背著药篓上山,白狐正在老槐树下等他。雪地里并蒂莲开得正艳,花心托着个襁褓,里面躺着个粉雕玉琢的婴孩。
"这是李财主家丫鬟的遗孤。"白狐化作红衣女子,发间白梅泛着珠光,"当年那丫鬟被强占后投井,我点化她转世报恩。"
张三想起翠花腕上的翡翠镯子,正是李财主从丫鬟尸首上扒下的。白狐轻叹:"那镯子里浸着冤魂血,戴满七日必遭反噬。"果然七日后,李财主暴毙,府邸烧成白地。
"恩公可愿收这孩儿为徒?"白狐将玉锁系在孩子颈间,"左锁能辨百草,右锁可镇妖邪。"张三刚要推辞,远处传来熟悉的铜铃声——当年救白狐时,她颈间挂着的正是这串铃铛。
二十年后的药王庙会上,张三已成了白须飘飘的老郎中。当年收养的婴孩成了杏林圣手,王小姐的咳疾早被根治,夫妻二人悬壶济世,门楣上"仁心堂"的匾额泛着金光。
庙会最热闹处,说书人拍着醒木:"列位看官,那白狐本是月宫玉兔,因偷窥人间情劫被贬下凡。救张三三命,一为报恩,二为渡劫,三嘛……"
人群外,红衣女子抱着玉兔灯笼轻笑。月光下,张三当年埋人参处生出棵梧桐树,枝头系着褪色的红绳,在风中摆成个"缘"字。
后半夜,仁心堂药房突然亮起烛火。张三翻着泛黄的《本草纲目》,书页间夹着片白狐毛。窗外雪地上,一溜梅花印直通后山,晨雾中隐约传来婴儿啼哭——却是当年并蒂莲下拾来的药童,正跪在师父床前侍药。
"师父,这味药引需用至亲骨血。"药童捧着药杵的手直抖。张三望着窗外明月,想起白狐渡劫那夜,自己割腕滴血入药救活的山民。
"用吧。"他解开衣襟露出心口朱砂胎记,正是当年白狐舔舐的伤口形状。药童突然跪地叩头:"弟子不孝,竟未认出师父就是……"
晨光染红窗纸时,张三在檀香中闭目而逝。灵堂上,白狐虚影绕着水晶棺走了三圈,棺内突然飞出片玉珏,与王小姐常戴的玉镯碰出清脆声响。
如今燕山支脉的雪化得早,采药人常能在溪边拾到白玉般的石块。老人们说那是狐仙的眼泪,年轻人却当笑话听。只有药王庙的住持知道,每逢月圆之夜,后山梧桐树下会多两盏莲花灯,一盏刻着"仁",一盏写着"缘"。
庙祝翻着褪色的账本,最新一页记着:"丙申年冬,李姓商贾捐银修缮药王殿,言为亡妻积德。"那商贾腕间系着红绳,怀里抱着哭闹的婴孩,眉眼像极了当年的翠花。
山风掠过药田,并蒂莲在风中摇曳,花瓣上露珠滚落,映出个红衣女子的倒影。她怀里的玉兔突然挣脱,化作白衣少年奔向溪边——那里有个采药姑娘,鬓边簪着朵白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