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间故事:公爹欺负儿媳,深夜亡父托梦:快把我的坟迁走
作者:燕子归青 时间:2025-08-17 00:52:09
民国十二年秋,江南梅雨季拖拖拉拉下到立冬。青石巷口的王记棺材铺子前,老槐树叶子泡得发白,像搁浅的鱼肚皮。铺子里新打的柏木棺材还散发着漆味,掌柜王德发蹲在门槛上抽烟袋,烟锅子一明一灭照着半张浮肿的脸。
"爹,该吃饭了。"儿媳春桃端着粗瓷碗从后院转出来,蓝布衫子洗得发白,袖口还沾着新劈的柴火屑。王德发从鼻孔里哼出两道烟柱,烟袋锅子往棺材帮上磕了磕:"吃啥吃?老二家欠的棺材钱还没结清,你倒有心思摆弄吃喝?"
春桃的手指在围裙上绞了绞。自打三个月前丈夫跟着码头脚夫去上海跑船,公爹就像变了个人。原先还顾着点脸面,如今是连遮羞布都扯了,成日家叼着烟袋在铺子里转悠,眼睛总往她腰臀上瞟。昨儿后晌更是借着酒劲,说要收她当"干女儿"。
"爹,我给您盛碗热汤。"春桃把碗放在棺材头的小几上,转身要往厨房去。王德发突然伸手拽住她腕子,烟袋嘴子往她手背上烫:"装什么金贵?老二不在家,你就该替他尽孝!"
春桃猛地抽回手,手背已经红了一片。她咬着嘴唇往后退,后腰撞在刚打好的棺材角上,疼得直抽气。王德发却嘿嘿笑起来,露出满嘴黄牙:"躲啥?当年你嫁过来那天,我就看出你是个有福相的。"说着伸手要撩她衣襟。
"爹!"春桃尖叫着抄起劈柴的斧头,"您再这样,我就、我就……"
"你就怎样?"王德发突然收敛了猥琐神情,眼神阴鸷得吓人,"别忘了,你爹娘还住在城隍庙后街。老二寄回来的钱,可都攥在我手里呢。"
春桃的斧头哐当掉在地上。
是夜,春桃蜷在厢房的硬板床上,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。丈夫临走前塞给她的银镯子硌得手腕生疼,那是她唯一的陪嫁。突然,窗棂被夜风吹得哗啦响,她起身要关窗,却见着个黑影立在院里。
"谁?"春桃抓起顶门杠。
"是我。"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青石板,"快开窗。"
春桃听出是隔壁张木匠的声音,这才松了口气。张木匠翻窗进来时带进一股潮气,手里还攥着个油纸包:"快吃,我给你留的馒头。"
春桃接过馒头,眼泪啪嗒掉在粗粝的麦面上。自打丈夫走后,只有张木匠总在半夜翻墙给她送吃的。这汉子四十来岁,独眼,左脸有道疤,却是个实诚人。前些日子王德发喝醉了说漏嘴,原来丈夫跑船前还跟张木匠借过钱。
"春桃妹子,我寻思着……"张木匠搓着手,独眼在昏暗的油灯下泛着光,"要不你跟我过吧?我虽说不中看,但保证不让你受委屈。"
春桃的手一抖,馒头渣子簌簌往下掉。她想起丈夫走时攥着她的手说:"等我挣了钱,就接你去上海住带抽水马桶的洋房。"可眼下这情形,怕是等不到丈夫回来了。
正犹豫间,窗外突然炸开个惊雷。春桃浑身一激灵,恍惚看见个白影立在院中老槐树下。再定睛看时,却只有雨丝在灯笼影里飘。
三更梆子响过,春桃迷迷糊糊刚要睡着,忽然觉得床前站了个人。她正要尖叫,一只冰凉的手捂住她的嘴:"别出声,是我。"
"爹?!"春桃吓得魂飞魄散。王德发浑身湿透,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,烟袋锅子在黑暗中一闪:"快收拾细软,跟我去坟地。"
"去坟地作甚?"春桃牙齿打颤。
"你公公托梦,说咱家祖坟让人动了手脚。"王德发声音发飘,"再不迁坟,全家都要遭殃。"说着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,"这是你婆婆留下的金镯子,你戴上避邪。"
春桃盯着那镯子,突然想起成亲那日婆婆颤巍巍给她戴上的,正是这个。可婆婆下葬时,这镯子分明随着陪葬了。她后背蓦地窜起一股寒气,正要推拒,王德发已经拽着她往门外拖。
"就是这儿。"王德发从怀里掏出把生锈的铁锹,"快挖!"
春桃握着铁锹的手直抖:"爹,这大半夜的……"
"少废话!"王德发突然暴怒,烟袋锅子敲在春桃后颈,"再磨蹭,那东西就要来索命了!"
春桃只得咬牙开挖。泥土混着腐叶的味道直冲鼻端,挖到三尺深时,铁锹突然当啷一声。王德发扑过来扒开浮土,露出个黑漆木盒,盒盖上还贴着张泛黄的符咒。
"成了!"王德发狂喜,伸手就要揭符咒。春桃突然想起婆婆下葬时,道士说过的话:"此符镇着棺材钉,揭了必遭反噬。"她正要开口,却见王德发已经撕下符咒。
轰隆!
平地惊雷炸响,木盒里窜出股黑气,直冲王德发面门。春桃吓得跌坐在地,只见公爹七窍流血,嘴里发出非人的嚎叫:"错了!挖错了!"
黑气在空中盘旋,渐渐凝成个人形。春桃定睛一看,竟是去世多年的公公!老太爷穿着寿衣,面色青紫,指着王德发骂:"孽障!你竟在祖坟里埋这个!"
王德发瘫软在地,裤裆湿了一片。春桃这才看见木盒里躺着个血玉镯子,镯身缠着几缕黑发,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。
"这是……"春桃突然想起丈夫说过,上海滩有洋人收这种古董。
"养鬼镯!"老太爷的鬼魂浑身发抖,"这孽障勾结洋人,要拿咱王家气运养小鬼!"
话音未落,坟地四周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。无数黑影从地下钻出,有的缺胳膊少腿,有的眼珠吊在脸上,都是王家历代先人。他们张牙舞爪扑向王德发:"还我坟地!还我安宁!"
春桃吓得闭眼,却听见公爹撕心裂肺的惨叫。再睁眼时,只见王德发被鬼魂们撕扯着往地下拖,眨眼间只剩个脑袋露在外面。老太爷的鬼魂转向春桃:"孙媳妇,快拿符咒贴回去!"
春桃手忙脚乱捡起符咒,却见符纸上的朱砂字正在褪色。老太爷急得直跺脚:"用舌尖血!"
春桃一咬牙,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符纸上。符咒泛起金光,她忙扑过去贴在木盒上。黑气发出尖啸,鬼魂们潮水般退去,王德发的惨叫声也戛然而止。
天蒙蒙亮时,春桃拖着发软的腿回家。刚进院门,就听见厢房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。她冲进去一看,王德发直挺挺躺在地上,眼珠暴突,嘴角还挂着诡异的笑。
"报应啊……"春桃突然想起婆婆临终前抓着她的手说的,"记住,恶有恶报……"
七日后,张木匠帮着春桃料理了后事。下葬那日,春桃把那个血玉镯子埋进了公公坟里。当夜,她梦见老太爷穿着崭新寿衣,笑眯眯给她作揖:"孙媳妇,王家气运保住了。"
转年开春,春桃收到丈夫的信,说在码头当了领班,要接她去上海。临行前夜,她又梦见老太爷,这次老人身边站着个穿学生装的年轻人,眉眼像极了丈夫。
"爷爷,这是……"春桃刚要问,年轻人突然开口:"嫂子,我是三弟啊。"
春桃猛地惊醒,窗外晨光熹微。她突然想起,丈夫确实有个早夭的弟弟,去世时才三岁。
码头上,春桃攥着丈夫的手,看黄浦江的汽笛声中,一艘艘货轮驶向远方。她摸了摸腕上的银镯子,想起婆婆下葬时说的话:"这镯子能挡灾,但真正挡灾的,是人心里的善。"
后来啊,上海滩的租界里多了个王记棺材铺的分号。掌柜的是个独眼汉子,他媳妇总在门口支个茶摊,给拉车的苦力免费供茶。有人说在夜里看见个白胡子老头在铺子前扫地,也有人说听见棺材里传出朗朗读书声。
这故事传到后来,竟和《聊斋》里的《崂山道士》串了味。有说书先生拍着醒木道:"诸位,这善恶有报的道理,可比那穿墙术实在多了。您瞧那王德发,机关算尽反误了性命;春桃媳妇心善,倒得了福报。所以说啊……"
台下的茶客们嗑着瓜子笑:"所以说啥?"
"所以说,这人间正道,就在咱心里头搁着呢!"说书先生一拍桌子,惊飞了梁上打盹的麻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