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间故事:少女被富商买走取乐,七天后回家:我在地府建了安乐窝
作者:燕子归青 时间:2025-08-20 00:21:18
民国十二年秋,保定府西大街的茶馆里飘着茉莉香片味儿。说书先生一拍醒木,堂下喝茶的客官们齐刷刷竖起耳朵:"今儿个咱讲个奇事儿,就发生在前街王裁缝家……"
茶馆角落里,穿阴丹士林布衫的姑娘突然攥紧了茶碗。她叫小满,是王裁缝的独生女,这会儿听着说书人讲自己的事儿,后脖颈子直冒凉气。
"要说这王家姑娘生得水灵,大眼睛眨巴眨巴跟会说话似的。"说书人捻着山羊胡,"偏生她爹前些日子染了风寒,咳嗽起来像拉风箱。这天晌午,街口突然响起八抬大轿的铜铃声……"
小满手指头掐进掌心。那日情形她记得真真儿的,轿帘子掀开时,里头坐着个穿绸挂缎的老爷,腮帮子上的肥肉直颤悠:"听说王师傅针线活儿好,给我家姨太太做身衣裳。"
"闺女啊,爹这手抖得连针都捏不住。"王裁缝咳得腰都直不起来,"你跟老爷走一趟,量量尺寸就回来。"
小满到现在都记得那轿子里的檀香味儿,熏得人脑仁儿疼。轿夫抬着她七拐八绕,最后停在处青砖灰瓦的大宅院前。门匾上"积善堂"三个金字在太阳底下直晃眼,可那门环上的狰狞兽头,倒像是要把人生吞了似的。
"姑娘这边请。"穿灰布长衫的管家咧嘴一笑,露出口金牙。小满跟着他穿过九曲十八弯的回廊,两旁假山石缝隙里,竟生着些紫莹莹的野花,闻着有股子腥气。
正房里坐着个胖老爷,正是轿子里的那位。他手里盘着对铁核桃,核桃碰撞声"咔嗒咔嗒"响:"听说你会做苏绣?给我绣个百子千孙图,绣好了有赏。"
小满低头应了,心里直打鼓。这宅院安静得邪乎,连个丫鬟小厮都瞧不见。当晚管家送来缎子时,压低嗓子说了句:"夜里不管听见啥动静,都别出屋。"
头一夜倒还太平,小满就着烛火绣到三更天。窗外突然传来小孩儿嬉闹声,夹杂着银铃般的笑声。她刚要推窗看个究竟,冷不防被只冰凉的手拽住胳膊。
"姑娘可别犯傻。"是个老婆子的声音,满脸褶子堆成核桃皮,"这是黄老爷的宅子,白日里是人住,夜里……"
话没说完,外头突然响起吹吹打打的唢呐声。老婆子脸色大变,从袖筒里掏出个黄符塞给小满:"塞在鞋垫底下,千万别摘!"说完人影一晃就不见了。
小满贴着门缝往外瞅,只见回廊里飘着十几盏白灯笼,灯笼底下晃着些穿红戴绿的纸人。打头那个纸人突然扭过头,腮帮子涂得通红,冲她咧嘴一笑。
七天后管家来取绣品,小满盯着他后脖颈子直瞅——那后襟上沾着片纸钱灰。黄老爷摸着绣品直夸好,随手赏了锭银子。小满掂着银子沉甸甸的,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。
回家路上经过城隍庙,庙祝老张头突然拽住她:"姑娘可碰见啥不干净的东西了?"小满低头一看,鞋垫里黄符早成了灰,鞋面上不知啥时候多了几个黑手印。
当晚她就发起了高烧,嘴里胡乱说着"纸人抬轿""白灯笼"的话。王裁缝急得直跺脚,请来个游方道士。那道士绕着床转了三圈,突然指着小满绣的百子千孙图倒抽冷气:"这哪是百子千孙,分明是百鬼夜行!"
小满迷迷糊糊听见这话,猛地从床上弹起来。她记得清楚,最后那晚绣到子时,针尖突然扎破手指,一滴血落在绣绷上。那血珠子竟自己滚起来,把个胖娃娃的眼睛染成了血红色。
"造孽啊!"道士一甩拂尘,"黄老爷是纸马张家的后人,专做扎彩匠的勾当。他这是要拿活人阳气,养他扎的纸人!"
王裁缝听得两腿直打颤,道士却从褡裢里掏出面铜镜:"今夜子时,把镜子压在姑娘枕头底下。若镜面起雾,便是……"
话没说完,外头突然响起唢呐声。小满浑身一激灵,这调子她听过,正是那夜宅院里吹的《百鸟朝凤》!
铜镜当晚真就起了层白雾,镜中影影绰绰现出座宅院。小满看见自己穿着大红嫁衣坐在轿子里,轿夫竟是四个纸人!黄老爷站在喜堂前,手里牵着根红线,红线那头拴着个纸新娘。
"时辰到了。"道士咬破指尖在镜面画符,"姑娘可敢跟我去趟地府?"
小满也不知哪来的胆子,跟着道士钻进铜镜。镜中世界阴风阵阵,远处飘着盏盏绿灯笼。黄老爷正站在奈何桥头,指挥小鬼们往纸人身上贴符咒。
"王姑娘?"桥头判官翻着生死簿,"你阳寿未尽,怎的到这儿来了?"
小满"扑通"跪下,把黄老爷用纸人害人的事儿说了。判官一拍惊堂木:"好个扎彩匠,竟敢偷天换日!"
正说着,远处传来锁链声。两个鬼差押着个胖老头过来,正是黄老爷。他耷拉着脑袋,裤脚还沾着纸钱灰。
"大人明察!"黄老爷突然嚎起来,"小人扎纸人本是给孤魂野鬼引路,谁知……谁知被那妖道改了符咒!"
判官眯起眼睛,小满这才看见黄老爷身后还跟着个穿道袍的。那道士生得尖嘴猴腮,手里攥着个纸鹤,纸鹤翅膀上画着符文。
"好个一石二鸟之计!"判官冷笑,"你二人合谋用纸人盗取活人魂魄,再卖给富户配阴婚,当本官是瞎的?"
小满听得浑身发冷,原来黄老爷娶她不是为了绣活,是要把她魂魄锁在纸人里,卖给大户人家当鬼新娘!
判官提笔在生死簿上勾画,黄老爷突然暴起,纸鹤扑棱棱飞向小满。道士袖中飞出三根银针,直奔小满印堂。说时迟那时快,小满腰间绣绷突然泛起红光,百子千孙图上的胖娃娃竟活了过来,张开小手抓住银针。
"好个慈悲心肠!"判官击掌,"你绣品上染了至阳血,又怀着救人之心,阴德厚重,合该有场造化。"
判官大笔一挥,小满只觉身子轻飘飘的。再睁眼时,竟站在处宅院前,门匾上写着"安乐窝"三个字。里头飘出饭香,几个缺胳膊少腿的鬼魂正围着灶台熬粥。
"这是……"小满愣住了。
判官笑道:"地府也有孤魂野鬼,你既心善,便在此处建个收容所吧。"
小满从此留在地府,教鬼魂们纺线织布。她把阳间的苏绣手艺教给女鬼们,织出的绸缎在阴间卖得极好。那些无家可归的野鬼,在她这儿都能喝上碗热粥。
七日后小满还阳,城隍庙前聚着黑压压一片百姓。原来黄老爷和妖道被鬼差锁走时,正巧被更夫撞见。那道士的纸鹤化作火球,把黄家宅院烧了个精光。
小满把安乐窝的事儿说给道士听,道士捻须笑道:"姑娘可知,你绣的那滴血,本是至阳之物。阴差阳错,倒让你在地府立了桩功德。"
后来每逢清明,西大街的百姓都能看见个穿阴丹士林布衫的姑娘,在城隍庙前施粥。她腰间总挂着个绣绷,上头绣着百子千孙图,只是那些娃娃的脸,都笑得格外温暖。
有那眼尖的瞧见,每当月圆之夜,绣绷上的胖娃娃就会活过来,在月光下帮着小满熬粥。而那些喝了粥的野鬼,转世前都会到安乐窝前磕个头,投胎时眉心都带着点红光。
说书人一拍醒木:"要我说啊,这善心就是盏长明灯。您瞧那黄老爷,家财万贯又怎样?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个纸灰飞扬的下场。倒是王姑娘,凭着针线活儿在地府建了安乐窝,这才是积德行善的好榜样!"
茶馆外头,小满抿嘴一笑,把最后一碗粥递给老乞丐。她知道,安乐窝的灶火永远旺着,就像她绣绷上的红丝线,把阴阳两界都串在了一起。这世上的善意啊,就像绣花针,看着细小,却能缝补天地间的裂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