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间故事:男子将坟前祭品拿回家,高烧不退,道士说:他惹怒鬼了
作者:流年书墨香 时间:2025-09-04 00:11:35
腊月廿三,小年儿。天擦黑的时候,东直门外头刮起白毛风,刀子似的往人脖领子里钻。王栓柱缩着脖子往家赶,破棉袄袖口漏着棉花,跟雪粒子绞在一块儿。
"栓柱哥!"后头有人喊他,是前街刘木匠家的二闺女招娣,挎着个竹篮子追上来,"我爹让我给你捎俩白面馍馍。"
王栓柱摆摆手,鼻尖冻得通红:"不用不用,你们家也不宽裕。"话没说完,肚子先不争气地"咕噜"一声。招娣抿嘴乐了,硬把篮子塞他怀里:"拿着吧,今儿个我娘蒸的馍馍,灶王爷都尝过了。"
王栓柱摸着还温乎的篮子,心里头暖烘烘的。自打爹娘走得早,街坊四邻没少接济他。可今年开春他就二十了,总不能老靠人接济过活。他寻思着等开春雪化了,就去码头扛大包,挣了钱好把家里漏雨的茅草房修修。
拐过城隍庙,王栓柱冷不丁瞧见庙后头新添了座坟包,前头摆着个粗陶碗,里头盛着半碗白米饭,还插着双筷子。雪粒子扑簌簌往下掉,把坟头上的黄纸钱都盖住了。
"这是谁家新葬的?"他自言自语。招娣凑过来一看,脸色变了变:"听说是南城绸缎庄的赵老爷,前儿个夜里心口疼没的。他们家大少爷从保定府赶回来办丧事,连口热乎饭都没让老爷子吃上,就摆了这碗冷饭。"
王栓柱盯着那碗饭直咽口水。他记得小时候饿极了,娘说过:"饿死鬼最可怜,连口供饭都吃不着。"可眼下这碗饭摆在这儿,白花花的米粒上头还盖着片腊肉,在雪地里泛着油光。
"招娣,你说这饭……"他话没说完,招娣已经猜着心思了,一把拽住他袖口:"使不得!这是给死人的买路钱,动了要遭报应的!"
王栓柱缩了缩脖子,可那碗腊肉在眼前直晃悠。他想起家里米缸早见底了,昨儿个夜里做梦都梦见啃窝头。再说了,这大冷天的,饭菜搁外头不也糟践了么?
"我就拿一点儿。"他掰开招娣的手,三步并作两步窜到坟前,抓起筷子扒拉了两口饭。腊肉咸香在嘴里化开,他顾不上细嚼,连扒拉了半碗,这才把碗放回去,还规规矩矩磕了个头:"赵老爷,对不住啊,等开春我挣了钱,给您烧纸钱。"
招娣在远处直跺脚:"你这人,怎么说不听呢!"王栓柱抹了抹嘴,把篮子递回去:"明儿个我进城找活计,挣了钱还你馍馍钱。"
当天夜里,王栓柱就发起了高烧。浑身滚烫像炭火,偏生盖着两床棉被还直打哆嗦。他迷迷糊糊梦见个穿寿衣的老头,拄着拐棍戳他脑门:"好小子,连我的供饭都敢抢!"
"赵老爷!"他猛地从炕上坐起来,后背汗涔涔的。窗户外头风声呼啸,像是有人在哭。王栓柱摸黑倒了碗凉水,刚要喝,听见灶房传来"叮铃哐啷"的响动。
"谁?"他抄起门闩摸过去,月光下看见个黑影在翻米缸。那黑影听见动静,转身就往门外窜。王栓柱追到院里,脚下一滑摔了个大马趴,再抬头,黑影早没影了。
是城西头开药铺的李郎中。王栓柱刚要迎,李郎中已经掀帘子进来了,手里拎着个药箱:"听招娣说你病了,我来瞧瞧。"
号完脉,李郎中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:"邪风入体,脉象乱得很。"他从药箱里掏出张黄符,蘸着朱砂画了道符,贴在王栓柱床头:"今晚子时,你拿着这符到城隍庙后头,给赵老爷坟前烧了,再磕三个响头。"
王栓柱烧得晕乎乎的,听见"赵老爷"三个字,浑身一激灵:"真是赵老爷找上我了?"
李郎中叹口气:"昨儿个赵家大少爷来抓药,说家里闹鬼。说自打葬了老爷,每到半夜就听见厨房有响动,今早发现供在灵堂的祭品全不见了。"
王栓柱心里"咯噔"一下。李郎中接着说:"我琢磨着,八成是老爷子的魂儿没走利索。你动了他的供饭,他当你是小偷呢。"
正说着,外头突然传来"哐当"一声。两人冲出去,只见院里翻倒着个竹篮子,里头滚出几个白面馍馍,正是招娣昨日送来的那些。
"这……这馍馍怎么自己跑出来了?"王栓柱傻了眼。李郎中蹲下身捡起个馍馍,掰开一看,里头赫然夹着张黄纸钱!
王栓柱腿一软坐地上。李郎中沉着脸:"看来赵老爷不依不饶啊。你赶紧准备准备,今晚必须去赔罪。"
天刚擦黑,王栓柱揣着符纸往城隍庙去。雪地上留着串小脚印,直通到赵老爷坟前。他心里发毛,这大冷天的,哪来的脚印?
坟前供碗还在,只是那半碗饭变成了满当当一碗,还冒着热气。王栓柱哆嗦着手把符纸烧了,烟灰刚落,就听见坟堆后头传来"呜呜"的哭声。
"赵老爷,我错了!"他扑通跪下,连磕了十几个响头。哭声突然停了,取而代之的是"咔嚓咔嚓"的咀嚼声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骨头。
王栓柱头皮发麻,正要起身跑,脚脖子突然被冰凉的东西拽住了。低头一看,雪地上伸出只惨白的手,指甲又长又尖,正往他脚踝上抓!
"救命啊!"他扯着嗓子喊,嗓子眼却像被堵住了似的发不出声。那只手突然松了劲,坟堆后头窜出个黑影,三下两下消失在夜色里。
王栓柱连滚带爬跑回家,一进门就瘫在炕上。李郎中给他灌了碗姜汤,他才缓过劲来:"我看见……看见赵老爷的坟里伸出手来抓我!"
李郎中脸色大变:"不好,怕是要出大事。"话音未落,外头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。
开门一看,是赵家大少爷,穿着皮袄直跺脚:"王家兄弟,快跟我走!我家……我家老太爷的棺材……棺材它……"
王栓柱跟着跑到赵家大院,只见灵堂里乱作一团。八仙桌翻倒在地,供果滚得到处都是。最吓人的是那口黑漆棺材,棺材盖斜斜地挂着,里头空空如也!
"我爹的尸首……不见了!"赵大少爷瘫坐在地,脸比纸还白。王栓柱突然想起坟前那串小脚印,后脊梁骨窜起一股凉气——那脚印,分明是双小脚!
王栓柱跟着赵大少爷往灵堂跑,李郎中在后头直喊:"等等我!"三人刚跨进门槛,冷不丁撞见供桌上那盏长明灯"噗"地灭了。月光从窗棂缝里钻进来,照得棺材上的黑漆泛着幽光,活像只蹲伏的怪兽。
"爹啊!"赵大少爷扑到棺材边,手刚碰到棺材盖,突然"嗷"地一嗓子蹦开三尺远。王栓柱定睛一看,棺材内侧壁上赫然印着五个血手印,指甲缝里还挂着几缕白布条。
李郎中凑近了嗅嗅,脸色煞白:"是人血,还热乎着呢。"话音未落,院子里"哐当"一声,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青石板上。三人冲出去,只见月光下躺着个黑影,走近了才看清是赵家老管家,后脑勺汩汩冒着血,手里还攥着半块带牙印的馍馍。
"是……是老爷……"老管家眼睛瞪得溜圆,喉咙里"咯咯"响了两声,腿一蹬就没了气。王栓柱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——老管家手背上有道血痕,分明是被人用指甲抓的!
李郎中哆嗦着从药箱里摸出三根银针,在老管家人中、天灵盖上各扎了一针:"没救了,这是被活活吓死的。"他转头对赵大少爷说:"大少爷,令尊的尸首怕不是自己走的。"
正说着,西厢房突然传来"哗啦"一声碎响。王栓柱抄起门边的顶门杠,摸黑往西厢房去。推开门,月光照见满地瓷片,供在祖宗牌位前的青花瓷瓶摔得稀碎。更瘆人的是,牌位前头摆着双崭新的千层底布鞋,鞋尖上还沾着黄土。
"这是给死人穿的阴鞋!"李郎中跟进来,声音都变了调,"赵老爷这是要穿新鞋走新路啊!"赵大少爷突然疯了似的冲到祖宗牌位前,把供桌掀了个底朝天:"爹!您别闹了!儿子知道错了!"
王栓柱正要问,冷不丁听见东院传来女人的哭喊声。三人赶到东院,只见赵大少爷新纳的小妾衣衫不整地往外跑,后头跟着个黑影。那黑影动作快得惊人,一蹦三尺高,转瞬就窜到了墙头。
"是爹!"赵大少爷突然喊了一嗓子,"爹的背上有块铜钱大的胎记!"王栓柱定睛一看,月光下那黑影后脖颈子上,可不正有块铜钱大的红斑!
李郎中突然拽住王栓柱的胳膊:"快!去城隍庙!"两人连拉带拽把赵大少爷拖到城隍庙,只见庙祝正跪在泥塑神像前烧香,香案上摆着个罗盘,指针转得跟疯了似的。
"赵老爷的尸首在北郊乱葬岗!"庙祝盯着罗盘,脑门上全是汗,"那地方邪性,几十年前是菜市口砍头的地界,冤魂厉鬼扎堆啊!"
王栓柱抄起庙祝的桃木剑就要走,李郎中拦住他:"等等!得备些朱砂、黑狗血!"赵大少爷突然扑通跪下:"二位,我跟你们去!这事因我而起……"
"我本想今夜偷偷把爹葬了……"赵大少爷话没说完,城隍庙外突然刮起旋风,把供桌上的蜡烛全吹灭了。黑暗中传来"咚咚"的脚步声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庙门。
李郎中摸出火折子点亮蜡烛,三人同时倒抽冷气——神像前的供果全变成了烂桃子,淌着黑水,散发着腐臭味。庙祝突然指着神像头顶:"看!那是啥?"
月光从破了的瓦当间漏下来,正照在城隍爷泥塑的头顶。只见那泥塑脑门上贴着张黄符,符纸边缘还沾着血迹。王栓柱踮脚揭下符纸,借着烛光一看,差点没把符纸扔地上——符纸上画着个扭曲的人形,旁边写着赵老爷的生辰八字!
"这是锁魂符!"李郎中脸色煞白,"有人把赵老爷的魂魄锁在泥胎里了!"话音未落,庙门"咣当"一声被撞开,一个黑影直挺挺扑进来。月光下看得分明,正是穿着寿衣的赵老爷!
赵老爷脸上糊着层白霜,眼睛瞪得像铜铃,指甲足有半寸长。王栓柱抡起桃木剑就刺,剑尖刚碰到寿衣,突然"刺啦"一声冒起青烟。赵老爷喉咙里发出"嗬嗬"的怪叫,转身就往庙外窜。
"追!"李郎中扯下神像前的红绸子,蘸着香灰往赵大少爷脑门上一贴,"这是城隍爷开过光的,能挡一刻!"三人追到乱葬岗,只见赵老爷的尸首正趴在一个新坟堆上,两手乱刨,指甲里全是黄土和碎骨。
王栓柱定睛一看,那坟堆前立着块歪歪扭扭的木碑,上头刻着"张氏寡妇之墓"。他突然想起前些天听人说过,这张寡妇是难产死的,一尸两命,下葬时连口棺材都没有,直接拿草席卷了埋的。
"赵老爷在刨张寡妇的坟!"赵大少爷突然喊,"爹!您别害人了!"李郎中从布袋里摸出把糯米,扬手撒在赵老爷背上。糯米粒"噼里啪啦"炸开,赵老爷发出一声惨叫,转身扑向李郎中。
王栓柱瞅准机会,抡起桃木剑劈在赵老爷后颈上。桃木剑应声而断,赵老爷却像被施了定身法,直挺挺僵在原地。月光下,众人看见赵老爷后脖颈子上钉着根三寸长的铁钉,钉头上还刻着符咒!
"这是锁魂钉!"李郎中倒吸冷气,"有人把赵老爷的魂魄锁在尸身里了!"他正要拔钉子,赵老爷突然剧烈抽搐,嘴里涌出黑血,腥臭难闻。
"不能拔!"庙祝突然从树丛里钻出来,手里捧着个罗盘,"这钉子连着地脉,拔了要出大事!"他念咒似的念叨:"天灵灵,地灵灵,城隍老爷显神通……"
突然,乱葬岗四周亮起无数鬼火,绿油油一片。赵老爷的尸首"噗通"跪在地上,朝着北方磕头如捣蒜。王栓柱顺着方向一看,远处有座破败的城隍庙,庙门上挂着半块匾,隐约能看见"顺天府"三个字。
"那是前朝的老城隍庙!"庙祝一拍大腿,"快!把赵老爷抬到那儿去!"几人七手八脚抬起尸首,刚到庙门口,赵老爷突然剧烈挣扎,嘴里发出非人的嘶吼。
庙祝咬破手指,在庙门上画了道血符。尸首刚挨着门槛,突然"轰"地燃起绿火,烧得皮肉滋滋作响。赵大少爷吓得瘫坐在地,李郎中却盯着火光喃喃自语:"这是要魂飞魄散啊……"
突然,火光中传来赵老爷的声音:"儿啊……爹不怪你……"赵大少爷愣了愣,突然扑过去要往火里钻,被王栓柱死死拽住。火光中浮现出赵老爷的面容,慈祥中带着哀伤:"爹只求你……把张寡妇的尸骨收敛了……她肚子里还有个没足月的孩子……"
话音未落,绿火突然大盛,赵老爷的尸首化作一堆灰烬。与此同时,张寡妇的坟堆"轰"地塌陷下去,露出半截草席,里头裹着具女尸,肚子鼓得老高。
赵大少爷突然发了疯似的冲过去,跪在坟前又哭又笑:"爹!儿子知道错了!"他转头对王栓柱说:"兄弟,求你帮个忙,把张寡妇的尸骨和我爹合葬了吧……"
天亮时分,赵大少爷雇人打了口棺材,把赵老爷的骨灰和张寡妇的尸骨合葬在城隍庙后山。下葬时,王栓柱看见赵大少爷偷偷往棺材里塞了叠银票,还有封用血写的信。
三个月后,王栓柱正在码头卸货,听见有人喊他。回头一看,赵大少爷穿着粗布衣裳,推着辆独轮车,车上坐着个白胖娃娃。
"这是张寡妇的遗腹子。"赵大少爷笑着说,"我收养了他,取名赵继祖。"他指了指城隍庙方向:"爹托梦给我,说这孩子是赵家的福星。"
王栓柱看着赵大少爷推车远去的背影,突然想起李郎中说过的话:"人呐,行善积德,福虽未至,祸已远离。"他摸摸怀里赵大少爷给的工钱,又看看天边初升的太阳,咧嘴笑了。
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,有的只是人心里的善恶。就像城隍庙门楹上写的:阳世三间,积善作恶皆由你;古往今来,阴曹地府放过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