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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篇故事:拐王的末路

作者:昱岭下    时间:2025-09-04 00:13:43

引:

民国申城,拐王老茧作恶多端,拐错龙哥之子后厄运连连。家庭破碎、众叛亲离,他能否逃脱命运制裁?一切尽在故事中……

民国申城


1.拐帮恶行

民国那时候,在申城的租界里,有个坏透了的拐帮,专门干拐骗小孩这种缺德事儿。这拐帮的帮主叫老茧,也就三十来岁。

有天傍晚,老茧去申城花园找阿娇。阿娇是个洋学生,被老茧包养了,最近还给老茧生了个儿子,小名叫小茧。

老茧一到,阿娇就沉着脸说:“小茧的奶粉钱还没着落呢。”老茧当年是扮成乞丐进的申城,天天在马路上跪着冲人磕头讨钱,时间一长,额头都磨出了厚厚的茧子,这才有了“老茧”这个外号。他抱起小茧,一边亲着,一边丢给阿娇一张洋行存单,说:“五万块,先拿着花。”

阿娇一下子就乐了,满脸笑意地偎到老茧身边,问:“哟,咋发财啦?”老茧作为拐帮老大,是有点钱,可到底有多少,阿娇也摸不透。平常老茧都是按月给她生活费,这次一下子给五万,还是头一回。老茧看着小茧,随口说:“回来路上,顺手拣了根好木头。”

在拐帮的黑话里,“木头”指的就是拐来的小孩。老茧他们这群人乞讨的法子特别缺德,专门从外地拐小孩,把孩子弄成残废,再带着去乞讨,利用大家的同情心骗钱。就这么着,老茧成了申城人人喊打的“拐王”。

老茧原本是个乡下农民。有一年,孩子生病没钱治,他就抱着孩子进城乞讨,没几天挣的钱比种一年地还多。这一下,他就动了歪心思。后来,他把老婆孩子送回乡下,自己留在城里,混进了乞丐堆里。没几年,靠着心狠手辣,还真混出了点名堂,当上了拐帮的头头。现在,老茧都不用亲自乞讨了,光手下那些乞丐定期交的保护费,就够他在城里买房、养二奶了。

老茧虽说在城里混得风生水起,但也没忘老家。每年他都会抽空回去一趟,给老婆儿子送生活费。上次回去,他穿着西装,戴着金丝眼镜,坐着高头大马拉的洋车,村里的人都以为他做生意发大财了。他儿子大宝吵着要跟他进城见见世面,四邻亲朋也都闹着要跟他进城打工,吓得他半夜就偷偷溜走了。

2.拐错孩子

天刚亮,老茧坐着马车刚出省界,就瞧见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独自在路边玩。他心里一动,下了车,悄悄走到男孩身边,假惺惺地柔声问:“孩子,你咋一个人在这儿玩呀?”

这孩子像是有点痴呆,也不说话。老茧弯腰拍了拍孩子肩膀,突然被孩子头上一股熟悉的腥味熏得打了个喷嚏。他看了看四周,发现没人,觉得不能再等了,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硬皮本子。这本子每页纸都被他折成了纸袋模样,里面装着不同的粉末。他把这些粉末混在一起,屏住呼吸靠近男孩,猛地往男孩鼻子下面一吹,无色无味的特制麻醉药粉就呛进了男孩鼻腔。男孩身子一晃,就软软地倒了下去。

老茧把男孩丢进车厢,一路挥着鞭子,急急忙忙赶到城郊一个废弃的纱厂,这就是拐帮的老窝。不一会儿,拐帮的人都来了,看到这个孩子,一个个都叫好,尤其是手下麻胡,兴奋地说:“茧哥,这么好的货,能不能先租给我呀?”

老茧琢磨了一下说:“给谁都行,关键是得想想把这孩子弄成啥样能多赚钱。”麻胡流着口水说:“让他成下半截残废就行。这天热,让这小子露出下半身,捧着碗坐在滑轮车上乞讨,肯定能赚不少钱。”

老茧点点头,把孩子抱到墙角的机床上,用螺栓固定住,示意麻胡动手。麻胡却站在那儿,半天不敢上前。老茧嘲讽地看了他一眼:“这点狠劲都没有,还想着赚大钱?”最近麻胡总在背后说老茧坏话,说他把拐帮祖师爷传下来的秘方私自外传,还拿大家的钱在外面包二奶、生孩子,坏了帮规,煽动其他人对老茧不满。

老茧也不客气,自己推动机器轴,通过一系列机械转动,车床上的两条导轨朝着男孩双腿滑去。昏迷中的男孩发出阵阵惨叫,双腿就像麻花一样,被生生扭成了畸形。

按说,刚“加工”好的孩子得休养几天才能带出去乞讨。可麻胡太心急,说这种“新鲜货”最能挣钱,多喂点麻药,让他别惨叫就行。说完,麻胡丢下一沓大钞,把男孩背走了。

3.大祸临头

第二天,老茧刚从申城花园出来,就被人拦住了。这人是他新交的朋友小窜子,在八姐手下做事。八姐在申城那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,小窜子作为她的亲信马仔,消息特别灵通。老茧费了不少心思,才和小窜子攀上同乡关系。

小窜子脸色不太对,一见面就问:“你最近是不是弄了根木头?在哪弄的?啥时候的事儿?”老茧不敢隐瞒,就一五一十说了。小窜子一听,猛地拍了下大腿:“哎呀,你知道那是谁吗?那是龙哥的宝贝儿子啊!”

老茧一听,脑袋“嗡”的一下,如遭雷击:“龙哥?”龙哥在道上那可是大名鼎鼎。那天早上,龙哥正为竞选议员的事儿心烦,接到八姐的请柬,就带着家人去吃河鲜散心。结果一个没留神,宝贝儿子就跑丢了。

一开始,龙哥以为是仇家干的。巧的是,昨天龙哥和孩子妈在家正难过呢,孩子妈无意中看了眼当天的《申城报》,突然惊叫起来。报纸头条写着“乞丐在申城广场骚扰友邦人士”,还配了张照片,照片里一个男孩被乞丐抱着在广场讨钱,那男孩正是龙哥的儿子。

老茧吓得面无人色,小窜子埋怨道:“你呀你,拐帮的规矩都忘啦?”拐帮有三条规矩:一不拐官,二不欺道,三是不留子嗣。不拐达官贵人的孩子,是因为容易惹麻烦,人家权势大,孩子要是露面了,拐帮根本兜不住。当年,有人拐了本市督军的孩子,督军大发雷霆,派出军队,不仅把拐帮帮众全杀了,还连累当地黑道遭了血洗;不欺道,就是不能拐道上人的孩子,拐帮靠着黑道生存,黑道之间恩怨复杂,拐了道上人的孩子,很可能引发火拼,这不是自寻死路嘛;至于不留子嗣,是拐帮的内部规矩,大概意思是做他们这行得狠下心来,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,有了舐犊之情,以后做事就会心软,这碗饭就吃不成了。可老茧之前根本没把这规矩当回事,他有了小茧后,照样心狠手辣,生意还越做越大,他觉得老帮规不一定适用于现在。

可现在惹上龙哥,老茧害怕了,腿一软,哀求小窜子:“兄弟,我一时鬼迷心窍,坏了规矩,你可得帮老哥想想办法啊!”小窜子皱着眉头不说话。老茧一咬牙,掏出一张汇理银行的存单递过去:“这是十万块,兄弟先拿着。”小窜子接过存单,笑了笑说:“还等啥呀,赶紧找八姐求情说合呗。”

老茧一拍脑袋,直骂自己糊涂。在这城里,就没有八姐办不成的事儿。八姐之所以叫八姐,是因为她先后被申城八个高官大帅包养。这些年世道不太平,申城城头变换大王旗,今天这个司令当权,明天那个军长下台,包养八姐的八个高官都倒台了,可八姐不仅没受牵连,名声反而更响亮了,这才有了“八姐”这个威名。

更重要的是,前段时间,八姐突然对拐帮的秘药有了兴趣。老茧想来想去,一咬牙,把帮里流传多年的麻醉药方献给了八姐。这事儿让帮众知道了,都老大不乐意。但八姐势力大,大家也不敢说啥。眼下,正好借着献方的功劳,找八姐帮忙,她应该不会见死不救。

老茧跟着小窜子赶到八国宾馆,八姐正在玩麻将。他们进了包间,老茧“扑通”一声就跪在八姐脚边。过了个把钟头,一张牌掉地上了,老茧赶紧捡起来,双手捧过头顶,递给八姐。

八姐装作惊讶地说:“哎哟,这不是老茧嘛。说吧,找我啥事?”老茧想了想,向人讨来纸笔,写了一张三百万的借条,双手交给八姐。八姐笑着问:“我啥时候借你这么多钱啦?”老茧赶紧陪着笑说:“八姐贵人多忘事,您借给过我的,真借过。”

八姐把借条放在一边,说:“怎么,遇到麻烦了?出手这么大方。”老茧看了看四周,欲言又止。八姐皱了皱眉,挥挥手说:“行了,你的事我知道了,我试试吧。”老茧一听,就像得到赦免一样,急忙起身。出了包间,小窜子对他竖起大拇指:“茧哥,高啊!赶上八姐心情好,都没多问就答应了。放心吧,只要是八姐答应的事儿,就没有办不成的。”

4.希望破灭

第二天,老茧接到八姐的传话,让他赶到租界路口。老茧心里一阵激动,觉得八姐办事果然利索。他想了想,又带上了二十万。

可到了地方,他傻眼了。只见八姐坐在福特轿车里,正满脸怒容地看着跪在脚下的小窜子。八姐生气地说:“有些事我还不知道呢,就被手下捅出去了,我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?”小窜子脸色惨白,一句话也不敢说。

八姐叹了口气:“唉,你跟我也不少日子了,规矩你也清楚。断指冲街,还是洗心革面,你选吧。”老茧在旁边听着,吓得浑身冒汗。洗心革面,就是用刀毁容,再自己捅自己胸口一刀,这样以后还能跟着八姐混;断指冲街,则是自己离开帮派,被彻底放逐。

小窜子想了想,说:“小窜子自知对不起八姐,我选断指冲街。”旁边有人递过来一把利刃,小窜子接过,咬着牙,切下了自己左手的小指,恭恭敬敬地放在八姐面前。

这时,租界路口的灯亮了,一队巡街的洋兵坐着汽车,横冲直撞地开过来。有人喊了声“开始”,小窜子站起身,狂吼一声,捂着伤口,迎着汽车就冲了过去。

一时间,高速行驶的兵车接连发出刺耳的刹车声。烟尘滚滚中,洋兵们不明就里,大呼小叫着,纷纷举枪瞄准小窜子射击。小窜子在弹雨和车流中左躲右闪,居然一下子冲到了马路对面的栅栏前。可他右手刚攀上栅栏,断指的剧痛让他“哎哟”一声,手一滑,摔在了车道上。一辆兵车飞驰而来,直接把他卷到了车下。

小窜子惨叫连连,八姐冷着脸把老茧叫过来:“你也看到了,小窜子对你够义气吧。他现在生死未卜,都是为了你,你这个当哥的打算怎么办?”老茧暗自庆幸自己带了钱,赶紧把那二十万交给八姐。八姐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,说:“按说你的事我不该管。可你求到我这儿,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。结果差点让我和龙哥产生误会。俗话说,拿人钱财,与人消灾。我这钱收了,事儿却没办成,钱还是得退给你。”

八姐示意手下把借条还给老茧,老茧哪敢接啊。八姐见状,点点头说:“行吧,借条先放我这儿。我也没工夫跟你闲扯,实话告诉你,你的事我管不了。龙哥铁了心要报仇。对了,那孩子呢?”

老茧懊恼极了,结结巴巴地说:“八姐,那孩子,不,龙公子被麻胡领走了。我让人带话,让他赶紧送回去,可那家伙问清楚情况后,就再也联系不上了!”八姐哼了一声:“看来你这队伍也不好带啊,你好自为之吧。”

老茧吓得浑身发抖,扑到八姐脚下,求她指条活路。八姐冷笑一声:“老茧,你聪明了一辈子,怎么就糊涂这一回呢。你这次是过不去这道坎了,与其让龙哥来收拾你,把你弄成残废,还不如你自己去负荆请罪,说不定还能少受点罪。你呀,就是太精了,对谁都留一手,现在好了,孤家寡人一个。”

5.悲惨遭遇

就这样,三天过去了,老茧连龙哥的面都没见到。

那天听了八姐的建议,老茧权衡再三,心一横,做出了个狠决定,把自己双膝以下生生切了下来。他想着,这总比被龙哥打断强,说不定还能换来龙哥的同情。只要能熬过这关,他就回老家,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,这些年担惊受怕的日子,他实在是过够了。

伤口还没好,老茧就忍着剧痛,摇着轮椅四处找龙哥。可也不知道是龙哥故意躲着他,想看他笑话,还是心里仇恨太深,就是不露面。这种暴风雨前的平静,让老茧更加心惊胆战。

老茧摇着轮椅往回走。自从断了双腿,他就没再去见阿娇。倒不是因为好面子,而是怕给阿娇和小茧带来灾祸。

轮椅走到一个大坡前停了下来。后面来了三个小青年,帮老茧把车推上了坡。老茧连忙道谢,可这几个小青年皮笑肉不笑地说:“老板,你这轮椅挺高级啊。”说着,一个人按住老茧,另外两人弯下腰,把轮椅的刹车和摇把上的链条拆了下来。

老茧望着长长的下坡,坡底崖壁下就是租界路口,他心里明白了。他欠了欠身,从轮椅下面拿出一个用麻绳捆好的大纸包,里面是他用药处理过的残肢。他颤抖着声音说:“我知道自己得罪了龙哥,不敢心存侥幸,已经自残双肢了。几位要是见到龙哥,帮我求求情,留我一条活路吧。”

对方冷笑一声:“这东西你自己留着吧,带进棺材里,也能算个全尸。”说完,其中一人狠狠蹬了轮椅一脚,老茧顿时感觉自己像腾云驾雾一样,顺着坡朝着快车道冲了下去。轮椅越滑越快,完全失去了控制,像飞一样冲向断崖。老茧绝望地闭上了眼睛,在呼呼的风声里,他似乎听到了小茧叫爸爸的声音。他心慌意乱地睁开眼,突然瞧见路旁停着一辆消防车。

“救命啊!”老茧拼命大喊,用尽全身力气移动身体重心,想改变轮椅的方向。消防车上的消防员注意到了老茧的危险处境,他们跳下车,拦住一辆纱厂送货的马车,赶到崖下。

“咣”的一声,下坠的轮椅砸在了马车上的棉花包上。老茧扑到地上,虽然疼得要命,但他知道,自己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。

老茧在医院躺了足足两个多月。出院后,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去申城花园看看小茧,这么长时间没见,他心里想得慌。

可他刚把轮椅摇过一个路口,后面就追来了一溜小汽车。龙哥来了,但没露面。一个手下把老茧从轮椅上拽下来,丢在地上。一个壮汉抱着之前被拐的男孩,叉着腿站在路中间。老茧小心翼翼地从壮汉两腿间爬过去。

有人想动手,被另一个人拦住了:“就让他这么活着吧,这样比死了还难受。”说完,车队就离开了。

天快黑的时候,老茧来到申城花园,却被保安拦住了。老茧着急地说:“我是申城花园B座的业主啊!”保安忍不住笑了:“你想占那女人的便宜吧?那女人现在就在后墙垃圾站呢。你们俩先弄清楚谁是业主,再来吧!”说完,保安不由分说,把老茧推出了大门。

老茧只好摇着轮椅来到垃圾站,看到一个疯女人正在垃圾堆里找吃的。“阿娇!”老茧喊了一声。“老茧?”阿娇抬起头。老茧看着阿娇,悲痛地问:“你,你怎么成这样了?小茧呢?小茧在哪?”

阿娇抽泣着,话都说不完整。原来,老茧刚住院,麻胡就带着帮里的人找上门,把家里洗劫一空。这还不算完,没过几天,八姐派人拿着老茧打的借条,在巡捕的陪同下,把阿娇母子赶到了街头。阿娇接连遭受打击,精神恍惚,一不小心,连小茧也弄丢了。接二连三的刺激,让阿娇精神失常了,时而清醒,时而糊涂,整天见人就喊:“我是申城花园B座业主。”

更可怕的是,八姐还声称受了老茧的骗,放话这事不算完。老茧心里清楚,当初给八姐献秘方时,自己留了一手。拐帮的药方本是不外传的,由曼陀罗和玉蟾脂等配成,有股很大的腥味。老茧运气好改良成了无色无味的粉末,药效还更强,靠着这新配方才当上拐帮老大。八姐来讨方,他不舍得白白给,可又不敢得罪八姐,最后就把老药方交了上去。现在八姐察觉了,麻烦可就大了。

6.事起变故

城里是待不下去了,老茧连夜往老家赶。刚出车站,就迎面碰上几个乞丐。老茧一眼就看到领头的瘸丐是小窜子,大喊:“窜子兄弟!”小窜子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:“老茧!”

在众乞丐的簇拥下,两人来到丐窝。喝了两杯酒,小窜子告诉老茧,自己那次冲街丢了条腿,没办法,只能干起了乞讨这行。还问老茧有没有兴趣重操旧业,一起大干一场。老茧摇摇头说:“我现在就想回家。”小窜子神色变得有点奇怪。

小窜子告诉老茧,他拐孩子的事不知怎么传到了老家。以前大家都以为他在外面做大生意,现在知道他干的是这种缺德事,家人在村里都抬不起头。更糟糕的是,好多丢了孩子的家长都跑到老茧家要孩子。老茧的老婆三天两头被人揪着打,最后得了气鼓病,一个月前就去世了。“你回去只会更惨!”小窜子说。

老茧急忙问:“大宝呢?”小窜子咂咂嘴:“大宝不是有心脏病嘛,经不住吓唬,犯病走得比他妈还早,倒是没受太多罪。”老茧忍不住放声大哭,哭完抹了抹泪说:“看来这就是我的命啊。唉,现在只能求你收留我了。”小窜子倒也豪爽:“咱兄弟别说这种求不求的话。你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,你经验丰富,咱俩联手,生意肯定更红火!”

说着,小窜子把老茧领到套间:“这是我刚收的‘鲜货’,你给看看怎么样。知道从谁手里来的吗?是麻胡!我花了整整一万块呢。麻胡那家伙心眼多,知道内情后,连夜把龙家的孩子抱到龙哥那邀功。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被龙哥一刀废了。他整天东躲西藏,最后死在桥洞下,临死前才把这孩子卖给我。”小窜子指了指里面,“你看这孩子,少了一只胳膊。明天你就带他去车站广场乞讨,老的没腿小的没手,铁石心肠的人见了都得掏钱。”

在昏暗的灯光下,那个“孩子”听到动静,从乱草堆里挣扎着起身。老茧一看,竟然是小茧!他只觉得天旋地转,正要跪下去抱小茧,突然怔住了。他猛打了个喷嚏,然后装作没事的样子,转身对小窜子笑道:“兄弟,这‘鲜货’还有改进的地方!要不把他另一只眼睛也弄瞎,这样更能博取同情,赚钱更多!”小窜子一听,高兴地说:“高!还是你有经验,可没人会这手艺啊。”老茧拍拍手:“这样吧,喝完酒咱俩去准备点东西,我来动手。”

众人喝得酩酊大醉,小窜子推着老茧到街头医馆买了手术刀、消炎粉、绷带之类的东西。回来路过一条无人的小巷时,轮椅掉链子了。小窜子刚趴下身去接,突然一道寒光闪过,明晃晃的手术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。

小窜子一下子酒醒了:“茧哥,这,这是咋回事?”老茧惨然一笑:“你也别再瞒我了,刚才我低头的时候,在小茧头上闻到一股腥味,和当初龙哥孩子头上的一模一样。那是拐帮老药方特有的味道,我太熟悉了。这段时间发生的事,我一直觉得不对劲。只要你说实话,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,我给你个痛快。”

小窜子听了,竟然放声大笑:“哈哈。没错,你儿子和龙公子都是中了那方子的招。要不就凭你,能接近龙公子?你可能不知道,阿娇和我在乡下就结了婚,还有了孩子。我们一家来申城讨生活,她在纱厂做工,我拉黄包车。孩子大了没钱上学,她为了多挣钱去了舞厅,慢慢就变了心,灯红酒绿的日子过惯了,就抛下我和孩子没了踪影。我伤心之下疏忽了,孩子也丢了,心灰意冷才投到八姐手下。后来八姐知道了这事,帮我打听,才发现阿娇被你包养了。可申城黑道关系复杂,八姐也不方便公然出面帮我。于是那天,八姐邀请龙哥在花舫吃河鲜,龙公子也去了。吃完饭后龙哥和八姐赌钱,趁人不注意,我用药迷晕了龙公子,把他带到公路上。那条路是你们拐帮人常走的,不管谁把他拐了,这罪名都能栽到你头上。老天有眼,孩子刚被我放到路上,就看见你赶着马车来了,哈哈。”

老茧听得心胆俱裂,强笑着问:“八姐这么做,是盯上了拐帮的产业吧。可你呢,不也被她弄成残废抛弃了,这是不是她为了瞒过龙哥设的苦肉计?”小窜子点点头:“为了报仇,我什么都顾不上了。”老茧怒吼一声,手上用力,小窜子鲜血狂喷,挣扎了几下,就没了动静。

7.大江滔滔

老茧连夜赶回申城,他要把八姐的阴谋告诉龙哥,借助龙哥的力量向八姐复仇。龙哥府门大开,原来龙哥已经当上了申城市议员,当天是他的公众接见日。门房把老茧领到一个小屋。不一会儿,龙哥神采飞扬地走了进来。

老茧把八姐借刀杀人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,龙哥哼了一声:“八姐的犯罪集团已经被警方查抄剿灭了,这都是我亲自布置的。其实我早就想收拾她了,只是直接动手的话,会被人认为是黑吃黑,影响不好。我之前多次竞选议员,都因为被怀疑涉黑没成功,这其中就有八姐在捣鬼。为了和我竞争议员,她竟然对我家人下手,想让我心烦意乱退出竞选。那次吃河鲜,我就发现她和手下总盯着我的宝贝儿子,猜到他们没安好心,所以将计就计。后来我儿子被黑道伤害的消息传出去,再也没人说我涉黑了,我也顺利当选议员。又因为我和黑道有杀子之仇,市长让我兼管申城警力。”

说着,龙哥用手指蘸了蘸唾沫,翻了翻桌上的卷宗,得意地笑道:“看,这都是八姐团伙的犯罪事实。现在我掌管警力,收拾她易如反掌。现在报纸都称我是申城的保护神,政府还提名我当议长,这都多亏了你们。呵呵,如今这世道,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。”

老茧没想到八姐和龙哥的争斗,把自己搅得家破人残。他正心惊的时候,龙哥递过来一根雪茄,意味深长地说:“你用旧药方骗八姐的事我也知道,听说你那张新药方能够不知不觉地麻醉人,真是好东西啊。”

老茧心里清楚,要是把药方交出去,自己就没了利用价值,肯定没有好下场;可要是不交,龙哥肯定也不会放过他。他吓得直冒冷汗。龙哥却轻松地吹起口哨,继续翻阅文件。

老茧犹豫了很久,最后从怀里掏出那个硬皮本:“既然龙哥喜欢,我就把药方献上。其实新方和旧方就差一味药。那年我喝馄饨的时候不小心洒了汤,把怀里的药粉弄湿了。我把药粉摊开在太阳下晒,结果药粉的腥味引来了一条疯狗。疯狗流着口水在药粉上嗅来嗅去,把口水都滴到药粉上了。我赶走疯狗后收起药粉,再用的时候发现不仅怪味没了,药效还特别强。唉,这都是天意啊。”

龙哥笑嘻嘻地接过本子:“这么说,新药方的关键全靠疯狗的口水了。”他打开本子,皱起了眉头:“怎么这么多褶子?”老茧笑着解释:“新药太厉害了,配好后要是不小心闻了,自己都能被麻倒。所以我把本子里的纸页折成纸袋,分开装不同的药粉,用的时候再混在一起,这样携带方便,还能掩人耳目。”龙哥哈哈大笑:“嗯,每页纸展开都写着药名和剂量,你还挺聪明。不过你依附八姐,罪孽深重,法律可不会放过你。”

龙哥说着就要拍手叫卫兵,突然两眼圆睁,梗着脖子说不出话来。老茧见状,摇头冷笑:“我就知道你会翻脸。那些纸袋虽然没装药,但纸上都沾了药末,你用手指蘸唾沫翻纸的时候,把药混着吞下去了,麻醉了气管,这可比毒药还厉害。”

看着龙哥软倒在桌上,只剩一口气,老茧悄悄溜走了。

一个多月过去了,老茧一直在找小茧,可小茧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,毫无踪迹。有一天,老茧在申城广场找吃的,在地上捡到一片包子皮,正准备往嘴里塞,突然伸过来一只小手。他扭头一看,差点叫出声,竟然是小茧!

小茧的情况更惨了,腿断了,一只眼睛也瞎了,神志也不清醒,但好像还能认出老茧,嘴角带着一丝乞怜的笑意。老茧心疼得要命,把包子皮送到小茧嘴里,喃喃地说:“吃吧,吃吧。”他把小茧紧紧搂在怀里,慈爱地抚摸着,怎么都看不够。泪水无声地从他脸上滑落,这时他才真正明白拐帮不留子嗣的规矩:“这都是报应啊!”

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,突然大喝一声,单臂用力,抱着小茧翻过栏杆,跳入了申江。大江的水滚滚流淌,一刻不停,仿佛要把人间的罪恶都洗刷干净。

后记:

老茧的故事落幕,其一生满是罪恶与报应。愿世间再无这般黑暗,每个孩子都能被温柔以待,平安成长。

——(昱岭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