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间故事:进士上任遇盗匪,夫人秒变战神,兄弟竟然是匪首!
作者:流年书墨香 时间:2025-09-08 01:01:14
光绪十二年秋,保定府往沧州去的官道上,两匹青骡拉的车碾着泥水吱呀呀直响。车帘子让雨打湿半边,里头探出张白净面皮,三十来岁的读书人正抻着脖子望前头影影绰绰的驿站招牌:"老丈,这前头可是二十里铺?赶明儿晌午能到沧州城不?"
赶车的老汉嘬着烟袋锅子直摇头:"客官您是头回走这趟道吧?眼下世道不太平,前儿个李家集刚让土匪洗喽,保不齐这会儿道上还飘着血腥气呢!"说着用鞭梢子指指车辕上锈迹斑斑的铁叉,"您瞧见没?这是上任的县太爷留下的家伙什儿,人让劫道的剁了仨手指头,这官印还是衙役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!"
车厢里"咣当"一声,读书人怀里抱着的紫檀木匣摔在车板上。他慌忙捡起来掸灰,里头露出半截红缎子包着的官印。"老丈莫要吓我,"他抹了把额角的汗,"我李文辉寒窗苦读二十载,好容易中个同进士,这头一遭上任……"
话音未落,前头驿站门帘子一掀,蹿出个裹着破棉袄的伙计,手里铜锣敲得震天响:"有客官投店嘞——里头请,上房现成着!"老汉勒住缰绳,压低嗓子道:"大人您可留神,这驿站前儿刚换了掌柜的,原先那对老夫妻……"后面的话让夜风卷着雨星子吞了。
李文辉扶着夫人林氏下车时,后襟已经让冷汗浸透了。林氏攥着丈夫的袖口直打颤,却见柜台后头站起条铁塔似的汉子,敞着黑缎子马褂,胸脯上刺青的下山虎活灵活现。"可是沧州新来的父母官?"汉子瓮声瓮气抱拳,腕子上金镯子叮当乱响,"小的王二虎,原在绿林道上混过两年,如今金盆洗手做个良民。"
这话像根冰锥子扎进李文辉后脊梁。他偷眼瞅夫人,却见林氏正盯着王二虎腰间玉佩发怔——那玉佩雕着蟠龙纹,分明是前日宫里赏赐进士及第的贡品!
王二虎亲自端来姜汤,粗瓷碗沿上还沾着油星子。"大人莫嫌简慢,"他咧嘴笑,金牙在烛光下闪得瘆人,"这年头能活着就不错了,您说是不?"说着眼角扫过林氏,见她虽穿着素色袄裙,脖颈后头却隐约露出道狰狞伤疤。
林氏端碗的手忽然顿住,碗底在桌面上磕出清脆声响。"王掌柜这玉佩……"她声音像浸了冰碴子,"可是从宫里流出来的?"王二虎脸色骤变,右手摸向腰间刀柄,却听楼上"咚"地一声,像是重物坠地。
李文辉正要起身查看,让夫人一把按住。"相公且坐,"林氏袖中滑出柄三寸匕首,刃口泛着青光,"这驿站有古怪。"话音未落,后院突然传来女人尖笑,混着铁链拖地声,在雨夜里格外疹人。
王二虎"噌"地拔出刀,刀背在桌角一磕,竟震出个暗格。里头躺着本蓝布封皮的账册,密密麻麻记着人名官职,最新那页赫然写着"沧州知府李文辉"!"好个金盆洗手!"林氏冷笑,匕首已抵住王二虎咽喉,"这账本上三百六十五人,哪个不是你们刀下冤魂?"
"夫人且慢!"王二虎突然跪倒,额头"咚咚"磕在青砖地上,"小的有眼不识泰山,这账册是让逼着写的!"他扯开衣襟,胸口刀疤纵横交错,"前日县衙来人,说若不交出投名状,就把俺老娘沉了猪笼!"
林氏匕首未松,眼角却瞟向楼上。方才的响动后,此刻静得能听见雨滴打在瓦当上的脆响。她使个眼色,李文辉哆嗦着摸出火折子,三人猫着腰往楼梯口挪。腐木台阶"吱呀"作响,刚上到转角,迎面撞见个披头散发的妇人,怀里抱着个血葫芦似的婴孩!
"救命啊——"妇人嗓子哑得像破锣,指甲在墙上抓出五道血痕,"他们把孩子心肝挖了,说要配什么长生药!"李文辉两腿一软瘫坐在地,林氏却突然暴起,匕首挑开妇人衣襟,露出腰间青紫鞭痕:"你是驿站原掌柜的儿媳?"
妇人怔怔点头,忽见王二虎腰间玉佩,突然发出非人嚎叫:"就是他!那夜他带着蒙面人闯进来,公爹让砍了脑袋,婆婆被……"话未说完,后窗"哗啦"碎裂,支毒箭钉在她喉头!
"李大人好胆色!"窗外传来尖细笑声,"竟带着娘子闯龙潭虎穴!"李文辉听出这是衙门师爷的声音,正要张口,让林氏捂住嘴。但见火把光中,师爷穿着七品官服,怀里却搂着个穿红肚兜的女童!
王二虎突然暴喝,刀光如练劈开窗棂:"狗官纳命!"谁料师爷身形一晃,竟从袖中抖出条软鞭,鞭梢缠住刀身一拽,王二虎踉跄着跌进雨里。林氏趁机掷出匕首,却听"叮"地脆响,暗处飞出枚铜钱将匕首打偏。
"好个巾帼英雄!"师爷桀桀怪笑,"可惜遇着咱家了!"他袖中又射出三支毒箭,林氏拽着丈夫滚到柱子后头,却听身后传来重物倒地声——王二虎竟用身子挡了箭!
"二虎兄弟!"李文辉爬过去要扶,让王二虎一把推开:"大人快走!这狗官是……是东厂……"话未说完,师爷软鞭如毒蛇卷来,林氏突然扯下发间木簪,簪头机关"咔嗒"弹开,射出七根银针!
雨幕中传来纷沓脚步声,火把照亮半边天。林氏将李文辉推上马背,自己却抄起王二虎的刀:"相公且去搬救兵!"李文辉还要争辩,让夫人一鞭子抽在马臀上:"莫忘了你答应爹的话,要做个清官!"
战马嘶鸣着冲进雨夜,林氏握刀的手青筋暴起。后院墙头突然跃下三条黑影,刀光如雪劈面而来。她侧身避过要害,肩头却让划开道口子,血水混着雨水淌进衣领。正危急间,忽听瓦片响动,暗处窜出道黑影,双钩交错架住长刀!
"嫂子接着!"黑影甩来物事,林氏接住一看,竟是王二虎那柄金环刀!再定睛瞧,来人裹着破头巾,却露出半边烧伤的脸——正是驿站原掌柜的独子!
此刻毒血顺着刀尖滴落,林氏刀法愈狠,竟使出《水浒传》中林冲的"拨草寻蛇"式。烧伤脸少年双钩翻飞,专攻敌人下盘,两人配合竟将十数名杀手逼得步步后退。
"嫂子看招!"少年突然甩出钩上铁链,缠住师爷脚踝。林氏趁机跃起,金环刀挟着风声劈下,却听"当"地巨响,刀刃竟让师爷手中判官笔架住!
师爷狞笑着运劲,判官笔直逼林氏面门。眼看要血溅当场,忽听"咔嚓"雷鸣,一道闪电劈中院中老槐树,火光中映出师爷惨白的脸——那笔杆上赫然刻着东厂番子的狼头纹!
那夜她护送贡品进京,半道遇着东厂缉事,领头的正是这师爷!当时若非父亲以死相拼,她早成了诏狱里的一缕冤魂。此刻旧仇新恨涌上心头,林氏暴喝一声,刀刃突然变招,使出林家绝学"断魂十三式"!
师爷猝不及防,左臂让削去半截。他踉跄后退,却从怀中掏出个竹筒,筒口对准林氏——正是东厂秘制的霹雳弹!林氏正要扑倒,忽觉腰间一紧,竟是烧伤脸少年用铁链将她卷开。
"轰"地巨响,霹雳弹在原地炸出三尺深坑。林氏灰头土脸爬起,却见师爷已逃向院墙,墙外传来马蹄声。"追!"她提刀要追,让少年拉住:"嫂子且看!"
火光中,师爷遗落的判官笔泛着幽蓝,笔帽处嵌着颗鸽卵大的夜明珠——正是宫中失窃的"月华珠"!林氏正要细看,忽听前院传来李文辉的喊声:"婉如!救兵来啦!"
沧州卫所的官兵将驿站围得铁桶也似,李文辉浑身湿透,官服下摆沾满泥浆。他扶着夫人坐下,却见林氏肩头伤口发黑,显是中了毒。
烧伤脸少年突然跪倒,从怀中掏出本血迹斑斑的账册:"大人,这是真账册!王二虎哥为保这个,让东厂烙铁烫了九次……"他话未说完,远处传来马蹄声,一匹快马直冲进院,马上人高举黄绢:"圣旨到——"
李文辉攥着圣旨的手直抖,黄绢上"着即查办"四个朱字还在往下滴蜡油。传旨太监尖着嗓子刚要宣读,林氏突然暴起,玄铁匕首"嗖"地钉在太监脚前:"公公这玉佩好生眼熟,莫不是前日宫里失窃的蟠龙佩?"
满院官兵哗然,太监脸色煞白如纸。李文辉这才看清,那玉佩雕工与王二虎腰间别无二致,只是多了道暗纹——正是东厂督主标记!
"好个阉党爪牙!"烧伤脸少年突然掀开衣襟,露出满背狰狞烙印,"大人您看!这'东厂鹰犬'四个字,是王二虎哥替我挡了九道烙铁才留下的!"他颤巍巍从怀中掏出半块染血的铜符,与李文辉怀中官印底座竟严丝合缝!
林氏刀尖抵住太监咽喉:"三月前钦差遇刺,现场遗留的可是另半块铜符?"太监浑身筛糠,忽地咬碎口中毒囊,黑血顺着锦袍直淌。李文辉正要阻拦,却听院墙外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。
"圣驾到——"
光绪皇帝掀开轿帘时,林氏正用金环刀挑着师爷的飞鱼服。年轻天子盯着刀尖滴落的血珠,忽然轻笑:"李卿家好福气,娶得这般巾帼英雄。"他目光扫过林氏肩头乌黑伤口,脸色骤冷:"传太医!把东厂那帮奴才的狗头,给朕挂在菜市口!"
李文辉刚要叩拜,让皇帝一把扶住。只见天子从袖中抽出本蓝皮账册,封皮上"沧州赋税"四个字,正是王二虎冒死藏匿的那本!"李卿可知,"皇帝指尖划过账册密密麻麻的人名,"这三百六十五人,个个都是朕的耳目?"
话音未落,卫所外忽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"万岁"声。林氏抬眼望去,但见黑压压的百姓跪满官道,为首老者高举万民伞:"青天大老爷留任啊!您要走了,东厂那帮阉狗又得回来吃人!"
李文辉怔怔望着伞面"明镜高悬"四个字,忽觉袖口一沉。低头看时,却是林氏将玄铁匕首塞进他手中:"相公可记得洞房夜的话?要做包龙图,先得敢剖开自己的心!"
台上正演《铡美案》,包龙图举起狗头铡时,林氏忽然指着台角乐班:"相公可记得那烧火丫头?当年就是她给咱送的密信。"李文辉定睛瞧去,只见十四五岁的小姑娘,眉眼与当年驿站少年有七分相像。
"老爷夫人万福!"戏班班主突然跪倒,揭去脸上油彩,竟是失踪多年的王二虎!他左脸多了道刀疤,从眼角直划到下巴,却衬得眉宇间英气逼人。"托夫人福,"他笑着指指台上包龙图,"如今小的专唱黑脸,倒比当土匪痛快!"
林氏正要细问,忽听看台后传来婴儿啼哭。王二虎变戏法般从怀里掏出个襁褓,里头婴儿眉心一点朱砂痣,活脱脱当年驿站女童模样!"这是东厂余孽的遗孤,"他轻抚婴儿襁褓,"夫人说该杀还是该养?"
李文辉望着夫人肩头褪色的疤痕,忽地想起洞房夜那柄匕首。林氏已抱过婴儿,解下颈间长命锁系在襁褓上:"相公可知,包龙图铡了陈世美,却收养了秦香莲的女儿?"她将孩子递给王二虎,"去,唱段《锁麟囊》给老爷听。"
王二虎扮作薛湘灵,水袖翻飞间唱腔悲怆:"世上何尝尽富豪?也有饥寒悲怀抱,也有失意痛哭嚎啕……"李文辉听得入神,忽觉袖口被夫人扯动。转身看时,林氏正指着台下观众席——那里坐着个独眼老道,手中拂尘把柄上,赫然刻着蟠龙纹!
老道似乎察觉目光,起身欲走。林氏抄起桌上茶盏掷去,茶水在青砖地上溅出"东厂"二字。老道身形一晃,竟使出《水浒传》中时迁的"燕子三抄水",轻飘飘掠过人群。
"追!"李文辉拔腿要追,让夫人按住。但见林氏从袖中抖出张黄符,符上朱砂绘着王二虎胸口的下山虎。"相公且看,"她指尖轻弹,黄符无风自燃,"这十年我参透玄机——东厂余孽要复活,必得找齐'虎符、玉佩、血账'三样信物。"
话音未落,城隍庙突然地动山摇。供奉的包龙图神像裂开,从中滚出个檀木匣。李文辉打开看时,正是当年失踪的官印,印底刻着行小字:"天听即民听,天视即民视。"
林氏抱着婴儿轻推房门,见丈夫仍在案前奋笔疾书。凑近看时,却是《沧州志·循吏传》的初稿,首篇便写着王二虎传:"……虎本良家子,为东厂胁从,然金盆洗手后助官府破大案,其功过相抵,当载入……"
"相公要给土匪立传?"林氏将孩子放在摇篮里。李文辉搁笔轻笑:"夫人可知,包龙图铡了驸马,却将公主收作义女?"他指着窗外星空,"天道轮回,善恶从不是非黑即白。就像那夜雨中的驿站——"
话音戛然而止。林氏转头望去,但见十年前的驿站旧址上,新起的义塾灯火通明。穿蓝衫的孩童们正在诵读《孟子》:"恻隐之心,仁之端也;羞恶之心,义之端也……"
摇篮中的婴儿忽然咯咯直笑,小手抓住李文辉的官印把玩。林氏望着窗外明月,忽将玄铁匕首投入火盆。青焰腾起的刹那,她仿佛看见王二虎站在城隍庙前,身后是万千百姓举着的火把,将"明镜高悬"的匾额映得通红。
李文辉开仓放粮那日,城隍庙戏台又唱新戏。这回演的是《玉堂春》,王二虎扮的王金龙刚要抛下玉佩,忽听台下有人高喊:"东厂余孽又现身啦!"人群轰然散开,独眼老道挟持着个孩童立在月光下。
林氏正要动作,却见李文辉从袖中取出三件物事:虎符、玉佩、血账。他将官印往空中一抛,三样信物竟自动拼成完整地图。老道狂喜扑来时,地下忽然塌陷——十年前埋下的火药,终将阉党余孽送入地狱。
"天道好轮回!"王二虎在戏台上甩开水袖,唱腔震得屋瓦簌簌直响。林氏抱着已长成少年的婴儿,但见孩子眉心朱砂痣化作火焰状胎记,在月光下宛如天神下凡。
李文辉抚着新刻的《沧州志》,在王二虎传后添上句:"……虎后从军,累官至提督,每战必身先士卒。其子承志,光绪三十四年中武状元,世称'虎门无犬子'也。"合上志书时,他忽然想起洞房夜的话——原来这世间真有因果,善恶到头,终须报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