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间故事:上门女婿被欺辱,多年后岳父母乞讨,岳母:我愿为牛马
作者:流年书墨香 时间:2025-09-05 02:21:48
民国十三年腊月,北平城外三十里铺飘着鹅毛雪。王家茶馆里炭盆烧得通红,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,正讲到《聊斋》里狐仙报恩的段子。靠窗旮旯坐着个穿灰布棉袄的汉子,端着粗瓷碗的手背冻得裂口结痂,听见"狐仙"俩字,喉结动了动,把半碗高粱酒往嘴里一倒,辣得直咳嗽。
"李栓柱!可找着你了!"布帘子哗啦一掀,穿靛蓝袄的胖女人闯进来,脑后发髻歪得像被狗啃过,"你爹妈留下的破屋让雪压塌了半拉,村长让我捎信儿,赶紧回去收拾!"
茶馆里嗡地炸开锅。穿长衫的账房先生扶了扶玳瑁眼镜:"这不就是十三年前入赘王家的倒插门女婿么?"炕头剥花生的老汉往地上啐口痰:"活该!当年王家那老两口多威风啊,逼着姑爷跪在祠堂前头,拿荆条抽得后背没块好皮!"
李栓柱低着头往门外钻,棉鞋踩在雪地上咯吱响。胖女人在后头扯着嗓子喊:"你岳丈家如今可惨喽!大姑娘跟洋行买办跑了,二小子抽大烟败光家产,老两口正沿街要饭呢!"
"栓柱啊,喝口糖水。"王家老太婆端着粗瓷碗,假笑挤得眼角褶子能夹死蚊子,"往后你就是王家人了,月例银子可都交给我这老婆子存着。"
新过门的姑爷局促地搓手,补丁摞补丁的蓝布衫下摆扫着青砖地。洞房花烛夜,新娘子王春桃把红盖头一甩:"甭指望我跟你睡一个炕!要不是爹娘逼着,我早跟城里的周先生走了!"
李栓柱在炕沿坐了半宿,听见窗外老丈人跟人嘀咕:"这憨小子爹妈死得早,连祖宅都让族里抢了,正好给咱家当牛做马。"
转年开春,李栓柱在村口老槐树下刨出个锈铁盒。里头躺着个玉扳指,翠绿翠绿的像汪春水。当夜他就做了怪梦,梦见个穿红袄的姑娘冲他福身:"恩公,我乃终南山胡三娘,五十年前您救过的小……"
"又搁这儿犯癔症!"王老汉一烟袋锅子敲醒他,"赶紧挑水去!后院茅房都臭得能熏死耗子!"
李栓柱没吭声,把玉扳指塞进贴身布兜。日头升到三竿高时,他正给丈母娘捶腿,忽听得院门外叮铃哐啷。开门一瞧,竟是头戴瓜皮帽的货郎,车架上插着面杏黄旗,上书"胡记杂货"。
"这位爷,要洋火不?新到的!"货郎从褡裢里掏出包火柴,李栓柱接过的瞬间,掌心被塞了张黄符纸,上头画着歪歪扭扭的头。
王老汉抽着旱烟斜睨:"这憨货,买包火柴要半刻钟。"他不知那货郎转身拐进胡同,摇身变成穿红袄的姑娘,指尖绕着缕青烟:"恩公受的苦,三娘都看着呢。"
李栓柱的日子照旧过得憋屈。岳母把洗脚水泼他身上:"烫着我了知不知道!"小舅子偷走他攒的买种子钱,去赌坊输得精光。唯有春桃夜里会悄悄塞个硬窝头:"快吃,别让我娘看见。"
转机在麦收时节。王老汉逼着李栓柱去交租,半道遇着暴雨。山洪冲垮木桥时,他死死抱住装租子的木箱,在激流里沉浮了半里地。等被村民捞上来,怀里箱子滴水未进,人却烧得说胡话。
"晦气玩意儿!"王老汉踹了木箱一脚,金灿灿的元宝哗啦啦滚出来——原来地主老爷早把租子换成现大洋,怕路上遭劫,才用旧木箱装样。
李栓柱昏睡了三天三夜,睁眼见床头坐着红袄姑娘。她指尖点过他额头,伤口立马结了痂:"恩公,该讨回的公道,三娘替您记着呢。"
待他病愈,王家忽然转运。先是老丈人在赌坊赢回本钱,接着春桃被城里绸缎庄少东家看中。搬去北平城那日,王老汉叉着腰骂:"你个丧门星,滚回你那破草屋!"
李栓柱背着破包袱往村外走,忽听得身后扑通一声。回头见春桃跪在泥水里,发间玉簪叮当响:"栓柱哥,我对不住你……"话没说完,被她娘拽着耳朵拖上骡车。
十三年后北平城西菜市口,王老汉裹着破棉絮发抖。老太婆挎着豁口碗,逢人便作揖:"行行好吧,我愿为牛为马……"忽见个穿长衫的先生驻足,竟是当年倒插门的女婿。
"岳母大人,"李栓柱从袖中摸出块银元,"可还记得城外三十里铺的老槐树?"老太婆眼睛直了,那树下埋着的,何止是个玉扳指……
茶馆里说书先生惊堂木再响:"且说那李栓柱转身要走,忽听得背后哇呀一声——正是当年逼他喝洗脚水的丈母娘,如今真像牛马般跪在雪地里!"
靠窗汉子攥紧酒碗,指节发白。众人只当他听入了迷,却不知他贴身布兜里,那张画着头的黄符纸,正隐隐发烫。
北平西四牌楼底下,穿灰布长衫的李栓柱杵在雪地里,银元在掌心攥得发烫。王老太婆突然扑过来抢,被街边卖糖葫芦的梆子一挡,摔了个狗啃泥。
"栓柱哥!"人群外头挤进个穿阴丹士林布旗袍的女人,发髻上别着支银簪子,"真是你?"
李栓柱浑身一震。十三年未见,春桃眼角添了细纹,可那双眼睛还跟当年似的,像受惊的鹿。她身后跟着个穿西装的男人,金丝眼镜后头两道目光,跟刀子似的在李栓柱身上刮。
"春桃啊,"王老太婆突然嚎起来,"你男人如今发达了,不管爹娘死活啦!"
西装男从鼻孔里哼出一声,春桃急得直拽他袖口:"周先生,这是我娘……"话没说完,被男人甩开手:"要饭的滚远些!沾晦气!"
李栓柱突然笑了。他从怀里掏出块青布帕子,里头包着十来个银元:"岳母大人,当年您说愿为牛马,如今可算数?"
围观的人群"嗡"地炸开了。说书先生不知从哪钻出来,一拍大腿:"这桥段熟!《三言二拍》里施恩望报的段子!"
春桃脸涨得通红,突然从手包里掏出叠银票:"栓柱哥,这些年对不住你……"话没说完,李栓柱摆摆手,银票轻飘飘落在雪地上,像片片白蝶。
"我要的报应,"他弯腰扶起瑟缩的王老太婆,"是让您亲眼看着,善恶到头终有报。"
当夜,李栓柱在四合院里摆了桌接风宴。春桃坐在下首,捧着碗粳米粥直掉泪。王老汉蹲在门槛上抽旱烟,烟袋锅子敲得青砖当当响:"黄鼠狼给鸡拜年,没安好心!"
李栓柱不恼,从樟木箱底翻出个铁盒子。王老太婆眼睛直了——正是当年埋老槐树下的那个!锈迹斑斑的盒盖弹开,里头竟是叠地契房契,盖着保定府的大红官印。
"您二老要是不嫌弃,"他抿了口高粱酒,"城外三十里铺的宅子,还给您留着。"
春桃手里的碗"当啷"摔了。王老汉烟袋锅子掉在脚面上,烫得直蹦高:"你小子使什么妖法?"
子时三刻,李栓柱独自坐在院里槐树下。月光透过枝桠,在地上洒下斑驳影子。他摸出那张画着头的黄符纸,火苗子一窜,化作缕青烟。
"恩公,"红袄姑娘凭空出现在影壁前,耳垂上坠着对明珠,"可怨我这些年没现身?"
李栓柱摇摇头:"胡三娘,当年你赠我玉扳指,教我识文断字,已经够多了。"
三娘叹口气:"你可知这宅子底下埋着什么?前明锦衣卫指挥使的藏宝库!我守了五百年,就为等个心善之人……"
话没说完,西厢房突然传来摔盆砸碗声。王老太婆举着油灯闯进来,灯影里照见三娘半透明的裙裾,吓得妈呀一声昏死过去。
老头子腿肚子直转筋:"鬼……鬼啊!"
"那是终南山胡三娘,"李栓柱从怀里掏出本线装书,封皮上《聊斋志异》四个字金灿灿的,"蒲松龄先生早写过,狐仙最重因果。"
王老汉突然扑通跪下,春桃在屋里哭得声嘶力竭。李栓柱扶起老丈人,往他手里塞了张银票:"去天津卫找您大女婿吧,他如今在租界当买办,正缺个看门的呢。"
腊月廿三小年,李栓柱在宅子里摆了桌素宴。春桃系着围裙在灶间忙活,王老太婆蹲在灶门口添柴,火光映得她脸上沟壑纵横。
"栓柱啊,"老太太突然开口,"当年你跪祠堂那天,我往你棉裤里塞了团草灰……"
李栓柱夹菜的手顿了顿:"我知道,所以这些年腿脚总发寒。"
老太太突然抡圆了胳膊抽自己嘴巴:"我不是人!我该下十八层地狱!"
春桃端着饺子冲进来,李栓柱却笑了。他指着窗外纷扬的大雪:"您看,这雪片子落在脏水坑里就化了,可要是落在青砖地上,能存到开春呢。"
转过年来开春,李栓柱在宅子后院挖出个地窖。春桃举着火把跟他下去,惊得差点摔了灯笼——满窖的古籍善本,最老的竟是乾隆年间的《太平广记》!
"三娘说,"李栓柱抚过书脊上的灰尘,"这些书该给识货的人。"
中秋夜,学童们围着李栓柱听故事。他摇着蒲扇笑:"从前有个倒插门的女婿,受尽欺辱也不改赤子心……"
窗外突然飘进阵香风,红袄姑娘坐在槐树枝头晃腿:"恩公,您这故事可比蒲老先生写得精彩!"
李栓柱往树影里扔了块月饼:"三娘,该去寻下个守宝人啦。"
民国二十四年,北平城破那日,李栓柱把地契塞给春桃,自己守着学堂烧了整夜。火光中,他仿佛看见胡三娘驾着青烟而来,耳垂明珠比星子还亮。
"恩公,"狐仙含泪福身,"您守住了比金银更贵重的东西。"
李栓柱在火海中笑出声。他想起保定老家那句老话:积善之家必有余庆,可这"善"字哪,从来不是给人看的,是给自己心里种的莲花。
后来逃难的人说,那夜火光中飞出九尾白狐,尾巴尖儿上挑着本线装书,直往终南山方向去了。再后来,学堂废墟里长出棵老槐树,开花时香飘十里,穷人家的孩子都在树荫下念《三字经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