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间故事:道士夜访寡妇,却被下药,寡妇暗笑:我的尾巴好看吗
作者:燕子归青 时间:2025-08-23 01:53:27
民国十二年秋,陕北黄土高原上飘着细碎的雪粒子。米脂县葫芦镇东头破土地庙里,老道李青阳正就着香炉灰写符咒。庙檐下悬的铜铃突然叮当乱响,惊得他蘸朱砂的狼毫笔在黄纸上洇出个红疙瘩。
"道长留步!"
庙门吱呀一声推开寒风,裹着粗布头巾的妇人挎着竹篮挤进来。篮底探出半截纸钱,被穿堂风卷着直打旋儿。李青阳抬头见是镇西头卖豆腐的柳寡妇,她男人去年修河堤让洪水卷了,镇上人都说夜里常听见她家院里响动,像有七八个娃娃蹚水玩。
"柳家嫂子,这大冷天……"老道话没说完,妇人突然扑通跪在供桌前,竹篮里滚出几个白面馍馍,在香灰堆里骨碌碌转。
"求道长救救我家虎子!"柳如烟攥着老道裤脚,指甲缝里还沾着豆渣,"昨儿后晌在河滩放牛,回来就发谵语,直说看见穿红袄的女娃娃在井沿梳头……"
李青阳望着妇人发髻间别着的白绒花,心里咯噔一下。去年中元节他亲眼见这妇人抱着亡夫灵位,在十字路口烧了整宿纸钱,火光映得她脸色青白,倒像纸扎的人儿。
"带路吧。"老道把未写完的符咒塞进袖筒,跟着柳如烟深一脚浅一脚往镇西走。日头压着西边窑洞檐角往下坠,镇口老槐树上乌鸦呱呱叫着,震得枝头积雪簌簌落。
柳家院子三间土坯房,门楣上还贴着褪色的喜字。东厢房传来孩子断断续续的咳嗽,混着铜盆里药渣的苦味。李青阳刚跨过门槛,忽然觉得脚脖子一紧——低头看时,门槛缝里竟缠着几缕黑发,在暮色里泛着水光。
"道长莫怪,"柳如烟拎起发丝在门框上绕了三圈,"前日灶王爷诞辰,我给神像梳头掉的。"老道盯着她发间若隐若现的银簪子,那簪头雕的分明是只九尾狐。
虎子躺在炕上,小脸烧得通红。李青阳伸手要摸孩子额头,冷不防被柳如烟拽住胳膊:"道长且慢!"她从灶台上端来粗瓷碗,褐色的药汁飘着股怪味,"先喝了这剂退烧汤。"
老道盯着碗沿的油星子,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终南山,师父临终前吐的黑血也是这般颜色。他装作接碗,指尖在碗底一弹,药汁溅到窗棂上,竟把新糊的油纸烧出个窟窿。
"柳家嫂子,这药……"话未说完,柳如烟突然咯咯笑起来,笑声像铜铃串成的风铎。她褪去粗布褂子,露出里头大红缎子袄,袖口金线绣的牡丹在烛火下泛着幽光。
"道长好眼力,"妇人指尖划过老道胸前道袍,"可认得这是广陵郡云锦庄的手艺?十年前有个负心汉从我家铺子赊了三十匹缎子,说好秋后还钱,结果带着小妾连夜跑了……"
李青阳后颈汗毛倒竖。十年前他确在扬州历练,某夜见一富商暴毙客栈,床底藏着个红漆木箱,里头全是带血的云锦。待要细想,忽觉天旋地转,柳如烟的笑脸在烛影里裂成无数碎片。
"道长且看,"妇人突然掀开炕席,底下竟压着张人皮!李青阳瞳孔骤缩,那皮子上还带着新鲜血迹,肚脐眼位置绣着朵并蒂莲,"这负心汉的皮子,道长可还满意?"
老道想摸腰间桃木剑,却发现四肢绵软如棉。柳如烟欺身压上来,红袄领口散开,雪白脖颈上赫然生着层细密绒毛。她抓起老道右手按在自己后腰:"我的尾巴,好看么?"
窗外突然炸开惊雷,震得房梁灰土簌簌落。李青阳指尖触到团毛茸茸的东西,正要运功逼毒,却听院里传来哗啦水声。柳如烟脸色骤变,翻身跃上房梁,红袄化作团火光消失在夜幕里。
老道挣扎着爬到院中水缸边,把整张脸浸进冰水。再抬头时,只见水面漂着层油花,倒映着满天星斗。他忽然明白过来——方才那碗药里,混着尸油和曼陀罗!
"师父常说,最毒不过妇人心。"李青阳抹去脸上水珠,从怀中掏出半块铜镜。月光照在镜面,映出三间土房上空盘旋的妖气,竟凝成只九尾狐形。
子时三刻,老道揣着符咒摸进东厢房。炕上虎子睡得正沉,枕边放着个布老虎。李青阳指尖刚触到布老虎耳朵,突然听见地下传来铁链拖地声。他咬破舌尖喷出血雾,符咒无火自燃,照得墙角砖缝里渗出汩汩黑水。
"妖孽受死!"老道桃木剑刺入地面,剑身突然剧烈震颤。砖石崩裂处,竟露出口枯井,井壁上密密麻麻钉着七根棺材钉,每根钉头都缠着缕黑发。
井底突然伸出只惨白的手,指甲足有三寸长。李青阳正要念咒,忽听井里传来女人呜咽:"道长救命……我是被那狐妖害死的……"
话音未落,井口腾起团黑雾,柳如烟红衣翻飞立在雾中,九条狐尾如火焰般招展。她指尖轻弹,棺材钉应声而断,井底女鬼尖叫着化作青烟。
"好个除魔卫道的道士,"狐妖冷笑,指尖缠着缕魂魄,"可知这女鬼生前如何害我?她丈夫欠我云锦庄银钱,竟将我迷晕卖到窑子。我逃出来时,腹中还怀着三个月的身孕……"
李青阳握紧剑柄,忽然想起十年前扬州那夜。他追查妖气到客栈,见富商七窍流血死在床上,床底木箱里除了云锦,还有本账册,记着镇上每户人家欠债明细。
"柳家嫂子,"老道从怀中掏出本泛黄账册,"可是这本?"
狐妖瞳孔骤缩,九条尾巴瞬间炸开。李青阳翻开账册,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写着"米脂县柳氏,欠纹银三百两"。他指尖燃起三昧真火,账册在火中化作灰烬。
"你……你怎会有这个?"狐妖踉跄后退,撞到院中老槐树。树皮突然簌簌剥落,露出张扭曲的人脸——正是十年前失踪的云锦庄少东家。
"人有人道,妖有妖规。"李青阳桃木剑尖挑起张符咒,"你借尸还魂本无错,错在滥杀无辜。那七个棺材钉,钉的可是镇上七户无辜人家?"
狐妖突然凄厉长笑,红袄化作万千火蝶扑向老道。李青阳咬破中指在掌心画符,火蝶触到血光顿时化作青烟。烟尘中传来婴孩啼哭,老道定睛看去,火蝶残影里竟裹着七个襁褓,每个襁褓上都绣着并蒂莲。
"我的孩儿们……"狐妖伸手去抓,指尖却穿过幻影。她突然瘫坐在地,九条狐尾一条条断落,化作满地红绡。
李青阳从怀中掏出个小布包,层层打开露出七枚铜钱:"这是当年在客栈捡到的,每枚都刻着'柳'字。贫道云游十年,就为寻你问句明白。"
狐妖怔怔望着铜钱,突然放声大笑,笑声震得房梁簌簌落灰。她扯下发间银簪,簪头九尾狐雕像在月光下泛着青光:"好个问句明白!这簪子是你师父送我的定情信物,他可曾告诉你,为何突然失踪?"
老道如遭雷击。二十年前终南山巅,师父将掌门信物交给他时,曾说要去寻个负心人。次年便传来师父暴毙的消息,尸身上插着支九尾狐簪。
"原来……原来是你……"李青阳握剑的手剧烈颤抖,井底突然传来锁链断裂声。狐妖趁机扑来,却在触及老道胸前玉佩时惨叫着后退——那玉佩上刻着终南山护山法咒。
"师父待你如亲女,你竟下此毒手!"老道桃木剑抵住狐妖咽喉,剑尖却突然转向,挑开她衣襟。月光下,狐妖心口赫然插着半截铜镜,镜面映出张须发皆白的老道面容。
"师父……"李青阳手中剑当啷落地。二十年前终南山巅,师父正是用这半面铜镜,替他挡了狐妖致命一击。
狐妖突然喷出口黑血,血中浮着粒金丹。她踉跄着扑向井口,九条断尾在身后拖出长长血痕:"老东西,你封印我十年,今日终于解脱了……"
金丹突然炸开,化作漫天星雨。李青阳再睁眼时,只见井底浮起具白骨,腕间还缠着半截红绳。老道颤抖着拾起红绳,绳结里裹着张字条,字迹与师父如出一辙:"青阳吾徒,为师去了结这段因果,你且莫寻。"
鸡鸣三遍时,葫芦镇升起袅袅炊烟。李青阳站在柳家院中,看村民们将七具棺材钉从井壁起出。每具棺材里都躺着个穿红袄的女婴,眉心点着朱砂痣。
"道长,这些娃娃……"里正捧着账册欲言又止。老道接过账册,在最后一页添上新字:"米脂县众生,欠柳氏母子一场轮回。"
他掏出火折子点燃账册,看火舌舔舐着"柳如烟"三个字。灰烬中飘出缕青烟,在晨光里凝成九尾狐形,朝着终南山方向三叩首,终化作虚无。
镇东头破庙里,李青阳将半面铜镜供在神龛前。铜镜背面刻着行小字:"情之一字,最是诛心。然天道轮回,终有报应。"老道对着镜子三拜,忽然听见供桌下传来细碎响动。
扒开香炉灰,底下竟压着七枚铜钱,每枚都刻着朵并蒂莲。铜钱中央孔洞里,隐约可见七个红点,像极了婴孩眉心的朱砂痣。
"师父啊师父,"老道将铜钱串成手串,"您老这盘棋,下了二十年呢。"他推开庙门,看朝阳为黄土高原镀上金边。远处官道上,有穿红袄的妇人牵着孩童,正朝镇子走来。
这世间因果,原是斩不断理还乱。正如那井中女鬼,账上亡魂,哪个不是负了人,又被人负?倒不如学那老槐树,任它东南西北风,我自扎根黄土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