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间故事:掌柜贪财,毒害东家嫁祸伙计,一张貂皮让他原形毕露
作者:风骨故事会 时间:2025-05-11 00:13:03
腊月里的北平城裹着刀削面似的北风,前门大街的"万和隆"皮货铺子檐角挂着的冰棱子足有三尺长。掌柜孙德福蹲在柜台后头,小眼睛眯成条缝,手指头在算珠上跳得比戏台上的武生还利索。门外头"吱呀"一声,二掌柜王顺拎着个油纸包踉跄着冲进来,棉袍下摆沾着星子似的雪沫子。
"东家……东家殁了!"王顺的嗓子劈了岔,油纸包"啪嗒"掉在地上,滚出半块冻成冰坨子的枣泥糕。
孙德福手里的狼毫笔"啪"地折成两截,墨汁甩在月白长衫上,洇出个黑黢黢的鬼脸。"昨儿晌午不是还瞧见东家在后院打太极?"他拿袖口抹着算珠,指甲缝里残着陈年貂油的黑,"怎的突然就……"
"说是昨夜在书房里看账本,今儿晨起见不着人,推门进去……"王顺突然打了个摆子,脖颈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,"七窍流血,手还死死攥着咱铺子的账册!"
孙德福的眼皮子跳了三跳。东家夫人哭得背过气去时,他正蹲在灵堂后头扒拉铜火盆里的纸灰。月光从雕花窗棂渗进来,在青砖地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符。他忽然瞥见供桌上摆着的那袭雪貂大氅,毛尖儿泛着蓝幽幽的光,正是前日东家从库房提出来的那件。
"老赵头呢?"他忽地直起腰,火星子簌簌地从袖口往下掉。
"您是说管库房的赵全?"王顺正往铜盆里添纸钱,火苗"轰"地蹿起老高,"今儿晌午就不见人了,铺盖卷都卷得精光。"
孙德福的嘴角抽了抽。昨儿后晌他亲眼瞧见赵全蹲在库房门槛上啃芝麻烧饼,油渍麻花的袖口还沾着貂皮碎屑。这老东西平日蔫不出溜的,倒是个扎手的点子。
三日后头七,棺材板儿刚钉上三道钉,巡捕房的铜哨子就戳进了铺子。穿黑马褂的捕快把账册拍得啪啪响:"东家死得蹊跷,听说前日支了五百现大洋?"
孙德福的汗珠子顺着脊梁骨往下淌,后槽牙险些咬碎。账册上分明记着赵全支领采买貂皮的款项,那老东西的签名墨迹未干。他忽地想起昨儿夜里东家夫人烧的纸钱灰里,混着几绺焦黑的貂毛。
"赵全跑了!"捕快把惊堂木拍得震天响,"有人瞧见他往保定方向去了!"
孙德福的膝盖骨儿直打颤,袖筒里的银票硌得生疼。那是他昨儿从东家书房暗格里摸出来的,夹层里还夹着张泛黄的当票——正是赵全当掉的那件雪貂大氅。
腊月二十三祭灶,铺子里蒸年糕的蒸汽裹着檀香味。孙德福蹲在神龛后头,正要把银票塞进功德箱,忽听得前院传来铜铃声。掀帘子进来的不是客,是个裹毡帽的老头,眉骨上结着白霜,手里攥着件灰扑扑的貂皮。
"掌柜的,收不收当?"老头嗓子哑得像砂纸磨刀,"这是祖传的宝贝。"
孙德福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。那件雪貂大氅他认得,毛尖儿的蓝芒在烛光下忽明忽暗,正是东家书房里摆着的那件!他刚要开口,忽听得后院传来"哗啦"一声,像是琉璃瓦碎在地上。
"赵全回来了!"王顺的嚎叫刺破夜空,"还带着巡捕房的……"
老头"嘿"地一笑,毡帽下的眼睛精光四射:"您且看看这貂皮里头缝着什么?"说着手指头一勾,毛皮里抖出个油纸包,纸面上赫然印着"万和隆"的朱红戳记。
孙德福的喉头涌上腥甜,纸包里的砒霜白得刺眼。他这才瞧见貂皮内衬用朱砂画着符咒,正是东家书房里挂的那幅《钟馗捉鬼图》上的笔法。
"您当家的死得冤呐!"老头突然变了声调,尖利得像夜猫子啼哭,"昨儿夜里托梦给我,说那毒酒是……"
话音未落,前院铜铃又响。这次进来的不是客,是四个抬棺木的杠夫,黑漆漆的棺材头上贴着张黄符,符上朱砂写着"孙德福"三个血字。
杠夫们把黑棺往青砖地上一撂,震得供桌上的白瓷碗"叮"地跳起老高。孙德福的腿肚子转筋,眼见那黄符在烛光下泛着青,符角还沾着新鲜的血迹。穿黑马褂的捕快从棺材里拽出个油纸包,纸包"啪"地裂开口,白森森的砒霜末子簌簌往下掉。
"孙掌柜的,这毒物可眼熟?"捕快拿刀尖挑着纸包,刀刃上凝着层霜花。
孙德福的舌头打了结,后槽牙床子直发痒。昨儿后晌他亲眼瞧见赵全把砒霜包塞进东家书房的檀木匣,怎的这会儿又从棺材里冒出来了?他刚要开口喊冤,忽听得神龛后头传来"咯吱咯吱"的咀嚼声。
"赵全!"王顺的嗓门劈了岔,"你躲在那偷吃供品!"
众人扭头望去,却见神龛后头蹲着的不是赵全,竟是铺子里打杂的小哑巴。这憨娃平日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,此时正捧着个冷馒头啃得香,腮帮子鼓得像囤粮的仓鼠。他见众人盯着他,忽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,纸包上赫然印着"万和隆"的朱砂戳记。
"这……这不是我支给赵叔的采买钱么?"王顺的脸白得像纸钱,"怎的在他手里?"
孙德福的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。小哑巴不会说话,可手指头比算盘还灵。他比划着:昨儿夜里瞧见孙掌柜从东家书房偷银票,赵叔追着喊,反被孙掌柜拿砚台砸了后脑。
"官爷!"孙德福"扑通"跪在地上,膝盖磕得青砖"咚"地一响,"定是赵全这老东西栽赃!他支了五百大洋采买貂皮,谁知……"他忽地想起貂皮内衬的符咒,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。
穿黑马褂的捕快冷笑一声,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。包袱皮展开,里头正是那件雪貂大氅。毛尖儿的蓝芒在烛光下忽明忽暗,内衬的朱砂符咒像血口子似的裂开着。
"孙掌柜的,您给翻译翻译,这上头写的什么?"捕快拿刀尖点着符咒,"钟馗捉鬼?您当巡捕房都是睁眼瞎?"
孙德福的喉头涌上腥甜,他认得那符咒——东家书房挂着的《钟馗捉鬼图》上,钟馗的判官笔正指着西南方。而西南方的库房墙角,昨儿被他撬开一块砖,塞进去半包砒霜。
"官爷明鉴!"他"砰砰"磕着头,青砖上溅起血点子,"定是赵全这老贼……"
话没说完,前院铜铃又响。这次进来的不是客,是个穿藏青棉袍的老太太,鬓角插着朵白绒花,手里攥着个油纸包。包袱皮展开,里头竟是东家生前最爱的碧螺春,茶叶里混着几绺焦黑的貂毛。
"孙掌柜的,您且尝尝这茶。"老太太的嗓子像锈刀刮铁,"这里头可掺着您亲手调的砒霜。"
孙德福的魂儿都飞了。这老太太是东家夫人的远房表姨,住在保定城外三十里的寡妇村。昨儿后晌他亲眼瞧见赵全往茶罐里下毒,怎的……
"官爷,搜他的身!"老太太突然厉声喝道,"他袖筒里藏着东家书房的钥匙!"
捕快们如狼似虎地扑上来,从孙德福袖筒里摸出把黄铜钥匙,钥匙齿上还沾着新鲜的墨渍。王顺突然"哎呀"一声,从柜台后头翻出本账册,账册夹层里夹着张当票——正是雪貂大氅的当票,底下盖着孙德福的私章。
"孙掌柜的,"捕快把钥匙往账册上一拍,"您给解释解释,这钥匙怎的会在您身上?"
孙德福的舌头打了死结。他忽地想起昨儿夜里,东家夫人烧纸钱时,那纸灰里混着的貂毛。当时他以为赵全留下的,如今看来……
"官爷!"小哑巴突然拽住捕快的裤腿,手指头比划着:东家死那夜,瞧见孙掌柜从书房出来,袖口沾着蓝莹莹的貂毛。
孙德福的眼珠子红了。这憨娃平日装聋作哑,敢情是憋着大招呢!他刚要破口大骂,忽听得后院传来"哗啦"一声,像是琉璃瓦碎在地上。众人回头望去,只见月光下站着个人影,穿月白长衫,眉眼像极了东家。
"德福啊……"那人的嗓子像泡了黄连,"你贪的何止是钱财?"
孙德福的膝盖骨儿直打颤。这声音他认得,正是东家!可东家不是躺在棺材里么?他刚要开口,忽觉得后脖颈子发凉,回头望去,神龛上的钟馗像不知何时转了个向,判官笔正指着他眉心。
"官爷!"老太太突然抖开貂皮大氅,"您且看这内衬缝着什么?"
烛光下,貂皮内衬的朱砂符咒显出血红的纹路,正是东家临终前用血画的遗书。符纹扭曲如蛇,拼凑成八个血字:
"贪财害命,天理不容"
巡捕房的铜哨子"呜呜"吹响,孙德福的嚎叫刺破夜空。他忽地想起三年前腊月初八,东家赏他喝腊八粥,碗底沉着块银元。当时他跪在地上谢恩,东家拍着他肩膀说:"做生意讲究个诚字,心歪了,秤就斜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