磨刀匠回家,路上帮妇人劈柴,妇人说你晚上躲进寿材里
作者:风骨故事会 时间:2025-05-05 00:05:05
腊月廿三,北地寒风卷着冰碴子往人脖领子里钻。老陈头裹着补丁摞补丁的羊皮袄,挑着磨刀挑子往家赶。扁担压得他单薄的肩膀发颤,铁器碰撞声在荒郊野岭显得格外瘆人。
"这位老哥留步!"路边荒草丛里突然窜出个戴白孝的妇人,枯枝般的手指差点戳到老陈头脸上。这妇人颧骨高耸,眼窝深得能盛住两汪寒潭,孝服上结着厚厚的冰霜。
老陈头往后蹦了半步:"您这是……"
"家里柴火垛让野狼掏了,劳您帮忙劈些柴火。"妇人从袖筒里摸出三枚铜钱,齿缝里挤出的声音像钝刀砍冻肉,"天黑前劈完,多出来的钱给您买烧刀子。"
老陈头盯着铜钱上的绿锈,喉结上下滚动。这三枚乾隆通宝,够买半坛子高粱烧了。他卸下磨刀石,斧子抡得虎虎生风,斧刃砍进冻榆木时溅起的冰碴子溅了妇人满脸。
"往东三十里地,有个荒村。"妇人突然开口,惊得老陈头手一抖,斧子险些劈着脚面子,"您今晚要是瞧见红灯笼,千万躲进寿材里。"
"大冬天的哪来的红灯笼?"老陈头擦着汗笑,却见妇人瞳孔猛地收缩,像看见什么骇人的物什。他顺着目光回头,只见雪地上歪歪扭扭印着几串脚印,像是用三寸金莲踩出来的,可四周连个活物影儿都没有。
日头西斜时,老陈头挑着磨刀挑子往东走。雪地折射的蓝光晃得人眼晕,远处荒村轮廓渐渐清晰,屋檐下果真挂着两盏红灯笼,在暮色里像两滴血珠子。
村口老槐树上吊着具女尸,孝服在风里飘成白幡。老陈头腿肚子转筋,想起妇人临别时塞给他的黄符,那符纸上的朱砂红得邪性。他跌跌撞撞冲进最近的院子,寿材就停在西厢房,黑漆漆的棺木上积着厚灰。
"咣当!"
后窗突然被撞开,老陈头就着月光看见个佝偻身影。那人转头瞬间,他险些叫出声——那张脸竟与白日里的妇人分毫不差!
寿材里飘着陈年柏木的苦香,老陈头蜷在棺底,听见头顶传来指甲刮擦木头的刺耳声。他摸出妇人给的黄符,符纸突然无火自燃,青烟里浮出半张人脸。
棺外传来铁锹铲雪的闷响,老陈头就着棺缝往外瞅。月光下,三个黑影正在刨坟,镐头起落间翻出森森白骨。领头那个转身时,他差点咬碎后槽牙——可不就是当年盗墓团伙的"白面狐"?
"老东西藏在寿材里呢!"尖嗓门突然炸响,老陈头感觉棺材盖被掀开个缝,寒气混着腐臭味灌进来。他摸出磨刀用的玄铁楔子,这是当年从墓里带出来的凶器,刃口淬过处子的血。
"陈四爷,把洛阳铲交出来。"白面狐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,"当年你黑吃黑吞了北宋古墓的夜明珠,真当兄弟们死绝了?"
老陈头在棺底冷笑,楔子插进棺板缝隙猛地一撬。整口棺材突然剧烈震颤,棺盖"砰"地合拢,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。他摸出怀表就着磷火看,子时三刻,该动手了。
"轰!"
院门被撞开的瞬间,老陈头将夜明珠塞进嘴里。腥甜的血味混着腐气在舌尖炸开,他抄起磨刀石砸向窗棂。月光照亮冲进来的三个黑影,最前头那个举着洛阳铲,铲尖还在往下滴落黑血。
"陈四爷,吐出来!"白面狐的独眼泛着红光,"这墓里躺着的可是……"
话音未落,老陈头突然扯着嗓子唱起《安魂调》,这是当年跟盗墓贼学艺时学的歪调。夜明珠在胃里发烫,他看见白面狐身后浮现出无数黑影,那些被他害死的主顾正在伸手抓向盗墓贼的脖颈。
"咔嚓!"
雪地里突然传来密集的铜铃声,老陈头感觉后颈发凉。他转身看见妇人举着引魂幡站在院中,幡面上绣的竟然是他年轻时的模样。而那些盗墓贼的尸首,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白毛……
"咣当!"
"好家伙!"白面狐的独眼瞪得滴溜圆,"陈四爷您真有两下子,把镇墓将军的皮都扒了!"
老陈头咽着唾沫,手心攥着玄铁楔子直冒汗。他当年为夺夜明珠,把守墓的老把头骗进墓道,用楔子钉死了活口。如今人皮灯笼上的咒文正在渗血,那些扭曲的符文像极了墓道里爬出的尸蟞。
"各位爷,冤有头债有主。"老陈头突然扯着嗓子喊,"当年是'白面狐'出的主意,说老把头知道地宫暗道……"
话音未落,白面狐的洛阳铲已经劈头盖脸砸下来。老陈头就地十八滚,玄铁楔子擦着盗墓贼的裤裆钉进青砖。这一下用了十成力,楔子尾端震得虎口发麻。
"都别动!"妇人突然尖着嗓子叫,引魂幡的竹竿头抵住老陈头后心,"再动就触了血煞,等着被粽子上身吧!"
院里的铜铃无风自动,老槐树上的女尸突然睁眼。老陈头看见那尸体的指甲暴长三寸,乌青的面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。更要命的是,女尸的孝服上赫然绣着自家闺女的生辰八字!
"造孽啊!"老陈头捶胸顿足,当年他盗墓得了夜明珠,转头就把闺女卖给城隍庙当童养媳。如今尸首找上门,怕是来索命的。
白面狐趁乱摸出黑驴蹄子,照着女尸面门就砸。老陈头却看见那蹄子落地时,溅起的不是血水,而是金灿灿的齑粉。他心头一凛——这哪是粽子,分明是套着人皮的黄金俑!
"快拦住她!"白面狐的独眼迸出血丝,老陈头这才发现妇人正在往寿材上贴符。黄纸朱砂在月光下泛着幽光,符纹竟与夜明珠里的血丝如出一辙。
老陈头抄起磨刀石砸向妇人,却听见"当啷"一声,磨刀石在符纸前碎成八瓣。妇人冷笑转身,面皮突然皲裂,露出底下爬满尸斑的真容。老陈头踉跄后退,撞翻了供桌上的长明灯。
"您猜怎么着?"妇人咧开没牙的嘴,"这荒村底下埋的,是您闺女十八层棺椁啊!"
"爹,这是墓里带出来的救命药……"
老陈头哆嗦着撕开衣襟,油纸包里的朱砂混着夜明珠的蓝光,在他掌心烧出个窟窿。他这才明白,当年闺女早就知道他要盗墓,那包朱砂是镇尸用的!
"轰隆!"
地宫突然塌陷,老陈头坠进个八卦形的墓道。头顶传来白面狐的惨叫,混着妇人癫狂的笑。他摸出怀表,表盖上的照片正是闺女穿嫁衣的模样,只是照片背面写着"镇墓将军之女,辛丑年冬月初七殁"。
墓道里的长明灯突然亮起,照出壁上密密麻麻的影人。老陈头认得这些皮影戏里的角色,正是当年他害死的主顾。那些皮影突然活过来,举着钢叉往他身上戳。
"陈四爷,您欠的债该还了!"
白面狐的独眼从石缝里探出来,老陈头抄起玄铁楔子就捅。可楔子穿过的却是团黑雾,白面狐的笑声在墓道里撞出回音:"您闺女在地宫最底层,等着您拿夜明珠换命呢!"
老陈头感觉腿肚子被什么东西抓住,低头看见影人的钢叉正往肉里扎。他想起闺女塞给他的油纸包,里头还有半块发霉的窝头。当年他嫌弃地扔在城隍庙门口,如今那窝头正在墓道深处发光。
"爹!"
老陈头浑身激灵,他听见闺女带着哭腔喊。夜明珠在胃里翻江倒海,他呕出一口血,血珠落地竟凝成个罗盘。指针直指墓道尽头的青铜门,门上铸着北斗七星的图案。
"七星续命灯……"老陈头摸着门环上的咒文,突然想起闺女临上轿前说的话:"爹,您要是看见七星灯,千万把灯油换成朱砂……"
墓道里突然传来铜铃震响,老陈头看见妇人举着引魂幡追来。幡面上的咒文正在吞噬长明灯,黑暗像潮水般漫过脚面。他咬破舌尖,血珠子滴在青铜门上,北斗七星突然亮起红光。
"开!"
老陈头感觉青铜门在掌心融化,里头飘出的不是尸气,而是闺女出嫁时的胭脂香。他踉跄着往里闯,却看见十八口棺椁悬空排列,最中间那口棺盖上,赫然刻着他自己的名字。
"爹,您终于来了。"
老陈头听见闺女带着哭腔喊,转身却看见白面狐从棺椁里坐起。盗墓贼的独眼泛着绿光,手里攥着老陈头当年用的洛阳铲。
"您闺女早让镇墓将军炼成血尸了!"白面狐的指甲暴长,"当年您害死老把头,他女儿就躲在棺椁里看着呢!"
老陈头感觉后颈发凉,他这才想起妇人面皮下的尸斑。那些符咒正在他周身游走,像是要把他也炼成血尸。他摸出怀表,表盖上的照片突然渗出黑血。
"卯时三刻,血尸出棺。"
老陈头盯着怀表指针,突然抄起玄铁楔子捅向自己胃袋。夜明珠混着血水滚出来,在青铜地上烧出个窟窿。他看见闺女从窟窿里飘出来,穿着嫁衣对他笑。
"爹,跟女儿回家吧。"
老陈头最后听见铜铃震响,看见白面狐在血泊里挣扎。那些影人化作纸灰,引魂幡上的咒文正在褪色。他闺女挽着他的胳膊往墓道外走,怀表在血水里滴答作响。
"善恶到头终有报,举头三尺有神明。"
老陈头感觉自己在飘,闺女嫁衣上的金线绣着《往生咒》。他最后看了眼青铜门上的北斗七星,那些红光的尽头,隐约有个戴白孝的妇人站在雪地里。
"您受累,给指条明路。"老陈头听见自己说。
妇人转身露出真容,老陈头瞳孔猛地收缩——那分明是闺女十八岁的模样,腮边还沾着当年塞给他的窝头渣。